陳大江氣得,恨不得把這龜兒子塞回媳婦兒肚子裡去。
李氏過來了,知道硬的不行,開始來軟的,“不就是傷了臉嗎?咱請大夫治就行了,真治不好,哪怕到時候再休了或者和離,也比現在這不上不下的好。”
“阿娘,您是不知道,她鼻子都磕歪了,唉!也不知她咋就這麼倒黴,那菜地裡連石頭都沒一塊,全是蓬鬆的土,竟也能把鼻子磕成這樣……”
陳家富皺著一張苦瓜臉,搖頭又擺手,那神情,滿是對方雪梅的抗拒。
方雪梅很絕望。
高興了一路的她,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把毀容的鍋甩出去了,還是進不了他陳家的大門。
上輩子,她起碼還是被那老男人領回去的,新婚夜,好歹也吃了男家一碗酒釀雞蛋。
今兒被人嫌棄至此,這個人還是和她共度一生的夫婿,連上輩子都不如。
實在太丟人了。
方承宗作為娘家人,也跟著沒臉,見陳家人商量來商量去,啥也沒商量出來,他實在忍不下去了,來到三堂妹騾車前。
扯著嗓子大聲說道:“雪梅,咱們走!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你放心,有我這大堂哥在,定不會叫你露宿街頭!”
二舅母也氣得不行,明明是他們陳家的騾車翻了,才把外甥女傷成這樣的,現在自家還沒要一個說法呢,他們陳家倒先嫌棄上了!
她義憤填膺地幫腔說道:“對!今兒我們回方家,明兒就讓你爹他們來給你討公道!把他家鋪子都給拆了。”
“我不走!”
方雪梅崩潰的哭喊,從蓋頭下傳了出來……
“我的臉,都是因著他們陳家的騾車翻了,才變成了這副模樣,我的手,也是他們家害的!他陳家富憑啥嫌棄我?”
“他陳家今兒要不讓我進這個門,我就一頭碰死在這兒!”
“反正我生是陳家的人,死也要做他們陳家的鬼!”
那悲憤泣血般的話語,讓一眾看熱鬨的親朋紛紛淚目,設身處地想想,若是蓋頭下的人換成自己,隻怕也沒臉活在世上了。
這個新郎官,著實欺人太甚。
方家兩人更是聽得心裡發酸,任誰被這般羞辱,也會覺得沒臉存活於世。
方承宗氣得一腳將地上的子孫桶踢倒在地,一改之前的斯文儒雅,開始擼袖擦掌想乾一架。
隻是,又被半截身子埋入土的親娘舅,給拽住了。
陳大江目眥欲裂地瞪著在地上來回翻滾的子孫桶,抬腳就衝了過去,撿起來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並未損壞分毫,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李氏也氣得不輕,他們是開鋪子的,雖說無奸不商,但名聲也是頂頂重要的。
鎮上不止他們一家雜貨鋪,名聲不好的話,鋪子裡的進賬,定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說不準,還被人扔爛菜葉子潑大糞。
如果是方雪梅自己弄傷的還好說,他們陳家最多被人詬病幾句,但壞就壞在這一切,都是因著自家的騾車翻了。
迎親隊伍那麼多人,都看見了,這會兒的滿堂賓客,也都知道了來龍去脈,連個遮掩的機會都沒有。
真可謂是天降橫禍,這個啞巴虧,他們陳家不得不吃。
她深吸一口氣,對兒子下了最後通牒,“家富,不管你和雪梅走到哪一步,今兒這個親,肯定是要成的,以後能過下去自然好說,過不下去,也有過不下去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