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找到神醫,強撐著笑臉問道:“……就是想問問,我女兒的臉,可會落疤?還有她的鼻子和右手,還能回到原樣嗎?”
神醫是個儒雅隨和的老人,叫人給她倒了杯水,和顏悅色地告訴她,隻需謹遵醫囑,按時塗藥,加上忌口,自然能慢慢恢複。
劉氏心下放心了些,“那我女婿呢?也能恢複原樣嗎?”
神醫默了默,想到那個可憐勤快的姑娘,可能將要把這一輩子填進去,他實在不忍心欺騙眼前這個母親。
他歎著氣,坦白說道:“我也不敢跟你保證,一半一半吧,我儘力去治,他也儘量配合,其他的,就交給老天吧。”
反正陳大江隻要求他幫著在兩個孩子跟前隱瞞一下,省得他們沒了信心,再自暴自棄,不肯配合醫治。
這也不算違背承諾,哪怕他們來鬨,自己也有話說。
劉氏愣住,這怎麼和親家母說的這麼大差彆,親家母可是拍著胸脯跟她保證,少至三個月,多至一年,陳家富定能站起來。
還說等兩人好全以後,這個家,就交給方雪梅這個兒媳婦來操持,定不會委屈了她女兒。
“那他若是治不好,就……就隻能這樣癱著了?”
神醫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醫者仁心,才十幾歲的娃子,這一輩子就癱在床上,連個身都翻不了,他心裡也不好受。
劉氏如遭雷擊,頓了半晌,才“嗚嗚嗚”地就哭出了聲。
“我的雪梅,她怎麼就這麼命苦?”
“好好的一門親,嫁過去咋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火坑?”
“往後這一輩子,她可怎麼活?”
突然,她想起了女兒說的那句還沒圓房的話……
她忙擦乾眼淚,朝神醫問道:“我女兒要治好,大概得花多少銀錢?”
“她倒是不多,頂了天也就十兩左右,就主要是你女婿,他……唉!”
十兩!
劉氏對神醫道了個謝,就出來了。
她的一顆心翻湧起伏,有一個念頭在腦海裡一閃,慢慢變得堅定。
劉氏要給大女兒做主,做主讓她和離,到時候找個老實的農家娃子,也能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
總好過,每天麵對一個癱在床上翻不了身的男人強,在李氏那兩麵三刀婆婆的驅使下,一輩子在他們老陳家當牛做馬,最後膝下可能連個孩子都沒有。
哪怕陳家一氣之下,不給方雪梅治了,她們老方家,也不是承擔不起那十兩銀子。
更彆說,當家的和兒子兩人,如今找了份好差事,一年就能賺五十兩。
大女兒後半輩子幾十年的幸福生活,絕對比那區區十兩銀子來得重要。
“阿娘?”
“阿娘!”
她心裡想著事兒,根本沒注意到小女兒的聲音,眼神堅定,腳步急促地朝方雪梅兩口子的房間直奔而去。
方雨桐祖孫倆對視一眼,直覺阿娘不對勁,她忙跑過去拉住劉氏。
“阿娘,您到底咋了?”
劉氏看到小女兒滿是擔憂的目光,再也堅持不住,頓時就崩潰地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