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娘這個名字,珠璣並不陌生,她訥訥回夏桉:“聽說過。”
夏桉聲音微沉:“我的嫡母,也就是魏氏,出身京中毅遠侯府,也就是京中最大的商賈魏家。當年她嫁入夏府時,侯府陪嫁了大量的嫁妝,她可謂是生活在金銀窩裡的女人。
年輕的時候,她偏愛胭脂水粉,最喜歡的是胭脂生意,遂成立了金花胭脂行。因她性子有些霸道,加上有侯府撐腰,她的金花胭脂行後來越做越大,漸漸在京中呈壟斷之姿。”
珠璣點頭:“真是占儘了天時地利人和。”
夏桉繼續道:“但實際上,金花胭脂行發展的過程,並不光彩。為了能夠和其他胭脂行競爭,魏氏在售賣胭脂時,隻講利潤,不講其他。
操縱的惡行競爭事件不計其數。她甚至為了讓東西好用,增加銷量,過量地在胭脂中加入對身體有害的成分。十幾年前,她將一味會損傷女子身體、導致女子不孕的成分加入到胭脂中。”
珠璣麵色嚴肅:“太過分了,這不是害人嗎?”
“當時,金花胭脂行有一位胭脂師傅發現了這個問題。她向魏氏提出,要求停售這款胭脂。她是一位母親,有一個女兒,她覺得顧客若因為塗抹了這胭脂,而導致無法生育,是一件十分殘酷的事。
但,當時那款胭脂正處於熱賣期,魏氏又怎麼肯下架?魏氏強烈拒絕了那位師傅的建議。那師傅是個耿直有良心的人,她見勸不動魏氏,便以報官威脅她,稱若胭脂行非要堅持售賣那款胭脂,她便要將此事告到官府。”
珠璣追問道:“這師傅好正直,後來呢?她告成了嗎?”
夏桉低聲道:“當天夜裡,她,連同他的夫君,一起失蹤了。”
珠璣心裡一沉。
“失蹤了?”
夏桉朝她微微點頭:“是的。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
珠璣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你說的這個胭脂師傅,是穗娘?”
夏桉抿唇,朝她肯定地點頭。
珠璣心裡一陣惴惴:“她死了?”
“根據判斷,她的確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珠璣眼底滑過一抹疑慮,眨了幾下眼睛:“不對,她有個女兒,她的女兒呢?”
珠璣眸子顫抖地看著夏桉的眼睛。
夏桉知道,此時此刻,她應該已經猜到了。
夏桉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的頭輕輕摟在懷裡,登時,碩大的淚珠從珠璣眼中滾落。
她哽咽著道:“是我,是我對不對?”
夏桉眼裡閃爍著晶瑩,輕拍她的肩頭:“所以珠璣,這件事才必須是你。”
巨大的悲傷將珠璣淹沒。
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有母親,也有父親,他們還是那麼正直勇敢的人。
原來自己並非沒有來處,自己也是有根的人。
原來夏桉選擇自己,竟是有這般重大的理由。
原來自己這悲催的命運,竟是有跡可循的。
“他們在哪?”珠璣聲音嗚咽,“他們在哪?”
過了許久,珠璣才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