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後悔也沒用了,兩大土司此時已經跟著雲崢一條道走到黑,難不成還能掉頭就跑不成。
眾人隨雲崢步入了前方大殿的地界,下一刻,周遭的景致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劇變——
原本莊嚴宏偉的大殿,瞬間被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所吞噬,滿地流淌的鮮血像是彙成了無儘的海洋,將一切淹沒。白骨森森,散落其間;折斷的兵器橫七豎八,每一寸土地似乎都寫滿了曾經那慘烈的戰鬥的痕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到幾乎凝固的血腥味。
而在那原本應該是祭壇的地方,此時已經空無一物,隻剩下一個巍峨的身影傲立其中,在氤氳的血霧中若隱若現。
穆川聲突然指著一具屍骨驚呼道:“這是水西叛軍的屍骨,這些叛賊的軍服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說到這裡,穆川聲不禁對著雲崢投以一個欽佩的眼神:“參將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果然,選擇追隨雲崢是我穆川聲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烏蒙土司翻了個白眼,現在是拍你雲大人的馬屁的時候嗎,趕緊想想該怎麼擺脫當前的困境才是正理。
也由不得他不心生畏懼,從那傲然立於場中的巍峨身影身上,他感受到了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壓迫感。
“想來就是這個怪物殺光了進入這個大殿的水西叛軍。”水土目水柔沁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站在屍山血海中卻毫無懼色,冷靜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厲道人昨天被雲崢用內力敲頭的後遺症尚在,有些迷糊的問道:“何以見得?”
“屍體,剛剛我們在外麵看到無數機關被觸發,卻沒有看到任何屍體。但是進入這個大殿之後,卻有無數屍骨穿著水西叛軍的軍服,想來在這個怪物麵前,水西叛軍是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屠殺,甚至沒有機會為自己的同伴收屍。”
厲道人更迷糊了:“可是為什麼道爺我沒有從這個怪物身上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氣息。”
水柔沁風情萬種地一笑,道:“因為我們是雲大人的人,那種令人恐懼的氣勢,已經自然而然地被身經百戰的雲家軍消解了。你看那兩個土司,他們心懷貳誌,此時隻能直麵那怪物的氣勢,已經連路都走不穩了。”
……
與此同時,陳羽衝也與那個神秘聲音繼續著對話。
“先祖大人……”陳羽衝試探性地道。
對於將對方稱作先祖,陳羽衝顯然很難適應。他無法理解自己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大理段氏的後裔,不知道這裡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但對方讓他感受到的浩瀚如海的力量氣息,不會欺騙人。
“很好,很好。”對方相當滿意。
“那您需要我做什麼?您又是靠著什麼存活到當世,卻被鎮壓在這大荒城地宮之中?”
段正嚴惆悵長歎一聲。
“你應當知道,我現在的狀態,已絕不可能是活人了。”
“在壽元耗儘之前,我修成了可以出體的‘陽神’。如此一來,即便是肉身腐朽,我仍能坐鎮在大理城中,輔佐曆代子孫,守護我段氏。”
“即使是天下無敵的蒙古人,仍然給我段正嚴三分薄麵!”段正嚴言語間,有種無可掩蓋的傲氣。
陳羽衝身為飽學之士,自然知道那段曆史。蒙古人雖然攻滅了大理國,卻保留洱海盆地一帶作為段氏後人的封地,即所謂的“大理總管府”。
現在看來,可能也有蒙古人擔心如果要徹底消滅段正嚴留下的陽神,需要付出較大傷亡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