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如同輕紗般籠罩著爬滿青苔的小城城牆。
遠處的山巒微微露出輪廓,像是一幅水墨畫的淡影。
一個背負著行囊的身影,腳踏在霧氣中泛著微微濕意的青石板路,緩緩的走出城門。
城門口,安鼎臣靜靜地站著,他的身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鬼魅。
“屠公子,你真的想好了,要隨我一同前往水西英雄大會嗎?”
屠逸霄麵露無奈之色,道:“屠某本想隨幾位恩公一同前往水西,奈何家父無論如何都不允許,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偷偷離開,那幾位恩公卻早已走遠,隻能勞煩安公子了。”
屠逸霄不能不無奈,他的爹什麼都好,就是管得寬,從小到大不允許屠逸霄離開這小小縣城一步,說什麼外麵的土司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鬼雲雲。屠逸霄有理由懷疑,自己之所以會這麼坐井觀天,跟他爹有很大的關係。
安鼎臣輕笑道:“助人為快樂之本,有什麼好說麻煩的。”
屠逸霄不能不承認,這位安公子雖然也姓安,卻比那個偽君子安邦彥強太多了。不但告訴了自己那位水姑娘已經成功脫困,還願意帶自己離開小城去見大世麵。
屠逸霄深吸一口氣,雖然他已經三十歲有餘,也在家裡的安排下娶妻生子,但是這一輩子卻是從未出過遠門。這裡一方麵有貴州地形山川阻隔,出行不便的因素,也有家庭乾涉的因素,不管怎麼說,終歸是踏上了改變這種單調生活的第一步。
與此同時,任獨行、韓陽、劉文秀、艾能奇也成功的找到了聯係水東宋氏的方法。
方式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
用任獨行的話說:既然水東和水西都控製著貴州的驛站係統,那就把一路上看到的驛站的驛丞通通抓來拷打一番,逼問他們背後的東家是誰,不就可以與他們上頭的人取得聯係了嗎?
如果是水西,就一刀剁了滅口——畢竟四人現在還正在被水西所通緝,切莫暴露了行蹤。
如果是水東,則強迫那線人提供與上峰聯係的方式。
眼見事情如此的順利,任獨行笑得嘴巴都合不攏:“這些沒有經曆過戰亂的線人密探真是不經打,而且密探係統也是漏洞百出,輕易就被人套出了玄虛。”
這話當然存在著對水西、水東諜報係統的貶低。
作為一個數十年的老江湖兼資深反賊,任獨行本身就是一個間諜大師,且手段殘忍、精通拷問,尋常的線人落入他的手中,又豈能守住秘密?
中間也不是沒有被擒的線人試圖用半真半假的情報糊弄任獨行,被本身就是內行人的任獨行識破,當場就把這個敢於耍花招的俘虜打得嘔血不止。
在任獨行完成對俘虜的滅口之後,一旁的韓陽則指使著一群瑟瑟發抖的驛卒搬運柴火。
劉文秀臉上閃過不忍的神色,他知道,這些可憐的驛卒事後必定會被韓陽滅口。
而這個驛站被焚毀的事件,也將成為一場無頭公案,反正現在貴州大地因為水西英雄大會的緣故,正是魚龍混雜的時候,各種或大或小的衝突絡繹不絕,這次焚燒驛站的慘案完全可以推給某個跋扈的土司。
而正在被屠逸霄心心念念著的蒙摯、烏爾山、彭如海彭連虎父子,此時卻是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