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赫炎的指責,頭戴金冠,宛如王侯的安疆臣臉色一沉。
而侍立在安疆臣身旁的安邦彥已經怒喝道:“休得胡言!安天王一心為大明西南安穩,豈會與那叛賊勾結?”
雲崢心中暗道:“好一個兄友弟恭的安家兄弟。”
雖然赫炎素有威望,但是地位顯然還不足以讓安疆臣必須回答他的質疑,可是安邦彥這一聲嗬斥,無疑是把節奏帶向了“安疆臣是否真的與楊應龍勾結”這個會讓在場許多人感到不適的問題。
而台下正在逗弄著心愛的大熊的鎮雄土司,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想起了前幾天和烏蒙蒙摯的對話。
當時麵對自己的興師問罪,蒙摯很不客氣地嘲笑了他的智力水平,然後說出了兩個字:“馬幫。”
顯然,蒙摯的意思是,水西安氏在朝廷和楊應龍之間騎牆,以至於放任楊應龍的馬幫在此處截殺主戰派土司,至少也是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於這個結論,心中充滿了對蒙摯偏見的鎮雄土司顯然是不想相信的,儘管內心深處他知道這個猜測足夠地合理。
此時見到赫炎提起此事,鎮雄土司不禁再次回想起被蒙麵騎兵襲擊的場景。拚湊出各種細節進行了反複的對比。
這一次,他終於篤定了赫炎所言非虛,安疆臣確實和楊應龍存在一個互不開戰的默契,馬幫也確實是在安疆臣的縱容下在水西境內肆虐的。
鎮雄土司心中不由得升起熊熊怒火。
他想起了心愛的戰熊被馬幫的流星錘砸傷致死的情景。對於愛熊如命的他而言,這無疑是血海深仇。
鎮雄土司內心的情緒還在翻湧,這邊雲崢一係的土司已經開始趁勢發動進攻:
“安邦彥大人,空口無憑啊!若安疆臣未與楊應龍勾結,為何那楊應龍的人能在水西的地盤如此肆意妄為?”
“如今朝廷大軍即將兵臨播州,若是我等此時跟著揮軍北上,則楊應龍反掌可滅。這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可為何安土司卻還在這大會上說著些看似冠冕堂皇,實則首鼠兩端,心懷貳誌的話?他安土司想在朝廷和楊應龍之間左右逢源,卻全然不顧我們這些小部落的死活!”
又有一個土司道:“安大人,我們雖窮,但我們對這片土地的忠誠不比任何人少。我們不怕打仗,但我們怕被自己人出賣。您若真的光明磊落,就拿出證據來,證明您與那楊應龍毫無瓜葛!”
早就憋了一肚子惡氣的霍弘毅眼見己方開始發力,眼珠子一轉,開始學著安疆臣的樣子,說道:“你這是汙蔑!本天王一直為此次應對楊應龍之亂勞心勞力,你區區一個小土酋,懂什麼是大局?莫要被有心人利用,在這裡擾亂軍心!”
霍弘毅靈機一動的表現,讓現場瞬間陷入了寂靜。
然後,是一陣雜亂但是音量可觀的笑聲。
更多站在雲崢陣營的土司也紛紛響應,喊著“讓安疆臣解釋”“不要被他欺騙”等話語,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雲崢冷冷地看著現場這嘈雜的一幕。從進入會場以來,他既沒有因為安疆臣的輕慢而感到憤怒,也沒有因為此時己方的反擊而感到振奮。
心中,隻有掩蓋不住的煩躁、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