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顏霜炎拿出一個精致的紅木繡紋小盒,林冬生看了看,疑惑道:“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林冬生疑惑的看了一眼顏霜炎,低下頭又看了看盒子,隨著盒子被打開的刹那,林冬生眉頭一擰,卻又很快被激動和驚訝所代替。
“念!”
顏霜炎抿嘴一笑,淡淡應了聲。
看著盒子裡那個晶瑩透亮的塤,林冬生平靜的心激起一道漣漪,那是十二年前就被掌門師父東方羽鴻收走的東西,她有十二年沒見了,很久以前失去的東西突然回來,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恍恍惚惚記得,當初顏霜炎將它交到自己手上,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他為它取名為念。
林冬生手指顫抖的撫上念的每一個大小不一的窟窿,看著這些個窟窿,就好似自己失去它的每一天每一年,那不可彌補的遺憾。
它不是……被……被掌門師父收走了,怎麼……怎麼會在他手裡!
震驚,疑惑,不可置信,她依稀記得上次在冥界那個無兮殿中,她對他所撒的謊,臉頰倏爾泛紅。
“是不是在想它怎麼會在我手中?”顏霜炎挑眉道。
“霜炎哥哥……我……”
林冬生拿起念緊緊握在手裡,遲遲不語。
“這次可要拿好了。”
顏霜炎語氣淡淡,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林冬生自己很是內疚,但終是垂眸低了低頭。她沒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又是怎麼拿回來的,思忖了片刻,她隻輕輕的問了句:“你是什麼時候拿回來的?”
“前幾日。”顏霜炎回道。
“可是……”林冬生一想到若是被師傅知道了,定會被追究,思及此處,她心生憂慮。
“放心吧,你隻是拿回自己的東西,誰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顏霜炎的義正言辭說服了林冬生的擔憂,她開心的點了點頭。
是夜,月光如水,柔和的灑在北冥山上,恍如白晝。
林冬生坐在樹下的秋千上,微微晃動,她雙手輕托著念,如捧聖物般虔誠,吹奏著曲子。曲調如悠悠白雲,在天際悠揚婉轉,似潺潺流水,在山穀間流淌。每一個音符,都宛如沉睡的花蕾,在平緩中緩緩舒展,輕柔地波動,如微風拂過湖麵,蕩漾起細微的漣漪。
在她的身後,顏霜炎身著白衣,負手而立,他沉默不語,眼睛如深邃的夜空,望著一片漆黑的遠處,靜靜的聽著每一聲曲調,那一個個跳動的音符仿若蜻蜓點水般撥動著他的心弦,每一聲都夾雜著思念的種子,落在他的心尖,生根、發芽……這是他第一次在林冬生的這一世以這麼近的距離聽她認真的吹奏。
山高穀深,以致一曲作罷,回音陣陣,仍蕩漾在山澗,久久不肯散去。
顏霜炎回頭看著她無精打采的模樣,輕輕問道:“想家了?”
林冬生聞言抬眸,望著這個月色下朦朧的男子,他總能猜中她的心思,她已經不奇怪了,隻是諾諾的點了點頭。
她現在過的很好,也很開心,她想將她的開心分享給自己最親的人,可是他們卻都不在身旁。林冬生抬頭,看著天上那顆最亮的星星,她一直覺得,它就是林黛芝,總會在撥開雲霧,夜幕降臨時,站在那高空之上,看著自己。從小到大,她習慣了對著它笑,對著它哭,對著它說話,它無形中好像成了自己的信念與支撐,不說話,卻靜靜的存在著。而那個寵溺自己的哥哥,此刻也應該早就收到顏霜炎的信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還好好的活著,一定也很開心吧。隻是,她確實想他們了。
“娘親走了,這是我與哥哥第二次長久的分開,上一次,還是他第一次下山曆練的時候,飛星閣有規定,閣內弟子,學得本領後,會一對一進行比試,贏得比試的人才能下山曆練,為期一年,若是在曆練的這一年能毫發無損的回去,那今後可每三年不用比試就能下山。為了能帶我下山,哥哥很努力,他第一次下山果真絲毫未傷,那一年,是我與哥哥分開最久的一段時間,期間也隻能書信聯係,哥哥不識字,便會叫身邊的人幫忙看,那時候,我識得字也不多,有時候會寫錯字,師兄們回來後各種取笑我,但他們還是很疼我的,每次回來都給我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我甜的吃多了,總會牙疼,哥哥擔心我,就不再讓我吃甜的。他會違背師傅的意願,偷偷教我一些武功,法術,他知道我總是守在清心殿很無趣,就教這些讓我打發時間。他說讓我練著玩就行,下了山有他保護我……”
林冬生揚著唇角一字一句說著她和林子軒的過往,嘴上說著,腦子裡也不斷的閃著以往的各種畫麵。
“其實,對於娘親的去世,他心裡比我還要難過,可是他從來不說,我知道他是害怕我難過,害怕……我會想起自己的親爹娘,娘親死的時候我還小,但她說的那番話我卻記得清楚,哥哥表麵上看著很堅強,但我知道,他心裡脆弱的像個孩子,他可能會以為我會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去找他們,從而離開他,隻是他不知道,在冬生心裡,他們才是冬生真正的親人,永遠的親人。”
顏霜炎靜靜的聆聽著林冬生與林子軒的故事,他能從冬生的話語中想象到他們在一起的日子,而那些日子,也是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誰能想到,僅在無間地獄的短短幾天竟就錯過了她成長的這麼多年,無奈又遺憾。
“你哥哥若是能聽到你這番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當初冬生生病,哥哥眼睜睜看著冬生離開,他一定很難過。平時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冬生難過,那一刻,他定是恨不得自己替冬生去死的。”林冬生蹙了蹙眉,一想到當時自己臥於床榻,奄奄一息,林子軒淚流滿麵的樣子,心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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