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兮和太後在內殿談了大半個時辰,足夠外麵的人續好大招。
柳瀟瀟帶些武藝,耳目靈光,沈檀兮一出來,她便看了過去。
往日高高在上的京城貴女如今這般落拓,她心裡有些怪怪的……竊喜。
想起從前沈檀兮利用高貴的身份對她的欺辱,如今,她不過是個人人厭棄的罪女,還成了尼姑,而她卻已經今非昔比了,她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宣王正妃。
她現在完全可以以牙還牙,將過去受的委屈都還回去,但是她不會。
她才不是沈檀兮這般心胸狹窄,狠辣惡毒的女子!
柳瀟瀟揚了揚眉,胳膊抬了抬,收在手腕上碧翠的鐲子叮鈴作響,她餘光中瞟了眼,嘴角輕抬又壓下。
當阿鄢的王妃真是累人,她這般縱情肆意的江湖兒女,卻每日不得不戴這些庸俗的首飾撐場麵,累贅死了。
她抬起胳膊去叫皇後,寬敞的廣袖滑下,正好露出她成色極好的翠玉鐲子,像是故意給誰看似的。
“母後,她出來了。”柳瀟瀟提醒皇後。
皇後回頭瞟了沈檀兮一眼,然後拍拍柳瀟瀟的手,像是讓她安心。
緊接著,由敬嬤嬤攙扶著,走到沈檀兮麵前,一雙鳳眸斜睨端詳,清高中帶了些不屑的姿態。
沈檀兮心下薄笑。
麵上恭敬又卑微討好,“貧尼……參見皇後娘娘。”
沈檀兮對皇後向來是恭敬討好的,敬的是她皇後的身份,討的是陸鄢親娘的好。
然而皇後卻一直不喜沈檀兮,因她的手段,讓她害怕~
敬嬤嬤亦是虎眸狠瞪,連眼都不眨的,沈檀兮暗暗好奇,眼睛不澀嘛……
皇後見她這副模樣,眉心皺得更深了,“沈檀兮,你在裡麵和太後說了那麼久,都說了什麼?莫不是死性不改,還想利用太後的權勢,想插足鄢兒和瀟瀟的姻緣?”
她此番回來,所有人都料定她不會安於庵堂念經,肯定是要再作妖的。
她當然是要再作妖的,但是怎麼能讓她們這麼容易猜到呢?
皇後的話,果然刺激了柳瀟瀟。
柳瀟瀟憤怒又警惕地看著她,怒斥,“沈檀兮,你都出家了,為何還要跟我搶阿鄢?跟你說了多少遍,阿鄢不喜歡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女子,你死了這條心吧!”
沈檀兮大駭,“王……王妃何出此言……”
柳瀟瀟還要說,被皇後搶過,“沈檀兮,本宮不管你對太後說了什麼,你這次回來又想做什麼,都最好斷了念想!你害了本宮鄢兒不夠,還差點殺了璿兒,你若再要對他們不利,本宮絕不與你善罷甘休!”皇後憤恨得眼睛都紅了。
沈檀兮在心裡將白眼翻了個底朝天。
不是,你倆一個皇後一個王妃,就這麼大庭廣眾跟我在這兒吼,不嫌丟份嗎?
沒見宸貴妃看傻子一樣看你倆嗎?
沈檀兮的注意力從看笑話的宸貴妃臉上收回。
拋開丟臉不提……
皇後啊,向來是不屑於那些惡毒手段,但心裡卻恨不得那些好處都送到她手上來的。
她不喜爭,可不是因為人淡如菊,而是……真的蠢。
譬如當年為何會出現雙生子同朝為孽一事,便是皇後在懷孕之時,中了宸貴妃的計。
宸貴妃隻說,大夏有這麼個忌諱,皇後便也不去打聽,不去深究,甚至放在手邊的國史不看,就把陸璿送走了。
但其實,大夏根本沒這個規矩。
事發後,她自是恨極了宸貴妃。
當然,也恨極了她。
因她刺傷了陸璿,她把對她的恨,當做對陸璿這些年母愛的補償。
原文裡,她把陸璿捅死後,皇後可勁兒哭墳,但飯沒少吃,妝沒少化,陸鄢登基和柳瀟瀟大婚,她甚至還欣慰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跟她裝什麼無辜白蓮啊??
沈檀兮綿裡藏針道,“皇後娘娘和宣王妃說得這是哪般話?貧尼已受了戒刑,四大皆空,何來害誰搶誰?毗藍今後不會搶,過去也未曾搶,”她一臉無辜地看向柳瀟瀟,“倒是貧尼想起,宣王妃原先定的是姓沈的人家,怎麼王妃改姓柳了?”
柳瀟瀟聞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喘著大氣,指著沈檀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
平昭長公主早就看不慣了,見狀說道,“師太是方外之人,許是不知內情。”
“咱們這位宣王妃,手段厲害得很,原本隻是一個小乞丐,給宣王當兄弟,當著當著就當到床上去了,哎呦呦……”平昭長公主裝作緩過神來,看著外殿一眾女眷,告歉,“嫂嫂恕罪,平昭說錯話,恐臟了諸位娘子的耳朵。”
她這一說,柳瀟瀟被一眾女眷不恥的前塵都被回憶起來了。
眾女眷們雖嘴上不好說,但心裡都膈應著。
不管沈檀兮如何,柳瀟瀟就是搶了人家的男人,天真單純就可以粉飾這一切嗎?
更重要的是,大婚前就與宣王春宵一度,這哪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做得出來的?
死寂的空氣裡仿佛帶著隱晦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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