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鄢在養心殿外跪了一宿,翌日,沈彘一家迫於陸鄢的“逼迫”,也來為淩月求情。
陸鄢照著陸璿的說法,隻說淩月瘋了,恰好宗人府的趙大人也在,站出來稟明,淩月是真的瘋了。
明緒帝擰眉,沈殊一家的臉拉到一個比一個還長,本來給淩月求情就很強人所難了,淩月還瘋了,他們要把一個瘋子帶回家。
明緒帝見沈家人的模樣,還以為是心疼的,明緒帝是個性情中人,見狀,特赦了淩月,將其貶為庶人。
命沈殊帶回去好好將養淩月,圓他二人的夫妻情分。
明緒帝這句話不要緊,這就意味著,沈殊今後嫌棄淩月想要休妻是不可能的,暗殺了淩月也不行!
這麼一尊大佛請回去……沈彘麵上不顯,沈殊眉心都能夾死隻蒼蠅。
淩月活下來,隻有陸鄢是真心開心。
寧嬪之死就這麼告一段落,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寧嬪生前給明緒帝戴了綠帽子,大多數人不知淩月公主為何被貶,還以為是犯了什麼錯。
淩月被貶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獻國公府。
小薛氏喜極而泣,忙不迭來找沈庚,一邊用絹帕擦淚,一邊痛快道,“上天真是開眼,當年害你的兩個人,一個柳瀟瀟,一個淩月都被貶為了庶人,聽說淩月還在宗人府瘋了,真真是解氣!回頭我要殺雞還神,敬告祖宗!”
小薛氏洋洋灑灑了一通,對麵,沈庚卻隻坐在床邊,整理著衣袖,靜默不語。
窗外的日光熠熠,穿透輕薄的窗紙,斜射在男子身上,恍若鍍了一層金光,他一身白袍,芝蘭玉樹,微斂的長睫在臉上覆下一層淡淡的影。
從小薛氏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挺直的鼻梁,紅潤的雙唇……這是她的兒子,他回來了。
他真的回來了。
小薛氏心生感動,眼眶又濕了。
她忍不住上前,“庚兒,你可聽得為娘說話?”
沈庚抬起頭,看了小薛氏一眼,輕笑,喚了聲,“娘。”
小薛氏連連點頭,她還要說什麼,卻見沈庚整理完衣服,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逆著光,那個身影莫名讓小薛氏不適,她的兒子病好了是好了,但她總覺得,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突然,沈庚道,“娘,聽說是姑祖母派太醫來為我醫治的,我既然病愈,便想擇個好日子,去坤寧宮拜見太後姑母,還有太子妃姑祖母。”
“應該的應該的,她們都為你費了不少心。”
母子倆商量了一下進宮覲見的禮節,小薛氏想起自己還有事情,於是要走,臨走之前,沈庚叫住了她,“娘,兒子院子裡那個丫鬟綿冪呢?”
小薛氏身子一僵,幾分警惕,“你找她作甚?”
沈庚溫潤一笑,“娘緊張什麼,兒子就是聽說,兒子生病這些時日,都是這個婢子貼身照顧的,後來她又為了兒子受了傷,兒子理應將她找出來,好好感謝一番。”
小薛氏鬆了一口氣,高傲地揚起下巴。
“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為娘會為你操持。你也老大不小了,為娘已經稟明太後她老人家,給你在京中的名門閨秀中相看一個,哎,要是沒有那件事,為娘都能抱孫子了。”
小薛氏深深歎了口氣,眉心的褶皺擰起驟然又鬆開,人逢喜事精神爽,往日她打不起精神,更沒心情裝扮,如今倒是在意起自己的麵容來。
沈庚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見沈庚沒深究,小薛氏徹底放下了心,轉身帶著喜歌離開了。
走出不久,喜歌有些害怕,問道,“夫人,要是公子知道咱們把綿冪賣了……”
“住嘴!”
小薛氏厲聲警告,喜歌不敢再說。
小薛氏五官扭了扭,不自然道,“一個賤婢,庚兒怎麼會在意?再說了,庚兒早就忘了他生病時候的事,留著那個賤婢,難道讓她挾恩圖報嗎?她怎麼配得起我的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