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季之玥呆頭呆腦,又有些費解地看著他大哥,顧以霄斂眸,嘴角無意識地勾了勾。
何婧笙抬起頭,語氣嗔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哪能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掐算就害人性命,萬一算得不準呢?”
“是啊,顧易晨他時靈時不靈的,咱們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太信。”許文芳直點頭。
她還說,“上回我買花,顧易晨就沒算對,我買了十八盆水仙花,他非說是十九盆。”
季之玥眼眸輕轉,“是十九盆,那天卸貨時跑腿的夥計說他們老板多送了一盆。”
許文芳扯了扯裙擺。
聞言,她驚訝道,“可我隻看到十八盆啊,我還給我們每個院子各搬了六盆,不可能算錯的。”
季之玥低下頭,揪了揪顧以霄身上毯子的毛,“那是因為有一盆摔壞了,那兩個跑腿的夥計自己琢磨了一下,不想自找麻煩,就當沒有送這回事兒。”
她那天睡不著,很早就醒了。
抱著顧以霄假寐,心神四散,正好聽了一牆角。
許文芳哽住。
顧衣昇喝了口妻子端來的熱茶,“你二哥先前隻是算到了顧家有死劫,他並沒有算出來是和靖親王給我們帶來的危險。”
不過,他們也沒有猜錯,就是沒確定罷了。
他平靜地看了眼季之玥,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弟弟頭上的乾花上。
“再者說,河畔之魚,徒羨之而無所得,何如歸家勤織網?仰仗你,雖可解一時之困,卻非長久之計。”
顧衣昇語氣像是在閒談,麵容很是平和,“並非是要與你生分,隻是歲月不居,顧家曆經風霜,閱曆漸豐,豈可遇事輒求庇護於你?若如此,豈非形同三歲稚子,懵懂無知?”
季之玥感覺又回到了以前夫子講學的時候。
她眼睛睜圓,認真想著怎麼回答,她並不想他們為了所謂的自強自立,去以卵投石,以指繞沸。
但又怕說得太直白,惹他們不快,雖然她並不覺得大哥大嫂會生氣,畢竟,他們脾氣向來很好,素日裡和阿霄一般溫柔。
季之玥斟酌了一下,決定也學大哥,先認可他的做法。
於是,她也文縐縐地回道:
“恃人不如自恃,人皆有難時,若常寄望於他人,終將如無根之木,難以自立。
故曰:靠人者,暫安一時;靠己者,方得始終。此言誠不虛也。
然世間萬物,皆有其用,若有可用之資,何不借力而行?若己力不足,借力於外,亦為智者所為。”
察覺到顧以霄看向自己的目光,季之玥頓了頓,腦子仿佛多了些漿糊。
“你們死了,阿霄會很難過的,他難過,我也會不高興。不知道為什麼,我不開心,就很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