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與非早就知道簫颯找他來了,故意躲著藏著,可看見簫颯跪在地上的那個樣子,她不能也沒有膽量再任性妄為了,剩餘的日子該回慕容船好好度過。
她跟小婉和鬱穢拜拜手,順手取了兩頂鬥笠上甲板。少女船構造特殊,船長室位於甲板下方。鬥笠被人輕輕扣在頭上,簫颯捏住帽簷抬起頭看到了與非憔悴的麵容。
空有個鬥笠也沒什麼實際作用,換好的衣服又濕透了,與非摸了摸鼻子上的雨水,跪下淒淒慘慘地哭。
“跟我一起回去好嗎?”
“我能保護你,你振作起來,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熬過死亡淘汰的。”
“彆作賤自己,跟我一起回去好嗎?”簫颯哽咽,他的喉嚨疼痛,大雨中嘴巴好似一個燒開水的茶具,說的話會冒泡泡。
雨聲大,雷聲大,簫颯說的話又含混不清,與非愁眉不展地點點頭,她什麼都沒聽見,可她能猜到簫颯大致說了些什麼。
簫颯收拾心情,緊緊捏住與非抖動的雙肩拍了拍,對方已經哭得直不起腰來。
與非一站起來,又重重摔下,仿若一灘沒有生命沒有骨架的爛泥,“你彆哭了,哭那麼大聲被雷公聽見,他會以為你挑釁他,然後朝你劈雷的。”
應與非哭著放聲大笑,聽不清他說什麼,可是可以聽見那奇怪的喝水聲,她像一副枷鎖牢牢地鎖住簫颯的肉身和靈魂、他熾熱的跳動的心。
天冷的時候才能刻骨銘心地感受到什麼叫做擁抱的溫暖吧!應與非熱淚盈眶。
簫颯向右邊展望一眼,慕容船與滿載少女的船平行,距離較好的維持在幾米內,看來船長這晚仁至義儘了。
刻不容緩,背起應與非,簫颯回到慕容船,開艙門,關艙門,雨被阻隔在了外邊。
放下與非,簫颯取下鬥笠,順帶連與非頭上那頂也一並取了下來。
“簫颯,我們要告訴船長船得行駛,不然大災難會從天而降。”應與非表情誇張,是哭後的喑啞。
“為什麼,雨天不動比較安全吧!”簫颯直白地說。
“你的聲音很奇怪,”當然奇怪,簫颯儘力掩飾不適,“鬱穢姐告訴我的,女人的第六感很準,你信嗎?”
“我信,你彆瞎操心了,我來辦。”簫颯推開宿舍的門,瞥見艙門被人推開,“可是你呢,得先洗澡,我身強力壯,後麵來。”
“不可以一起洗嗎?”
“可以,”簫颯接著說,“我去心連心洗,換上一套佑希留下來的乾淨衣服就好了。”
“嗯,我覺得你還是帶上自己的衣服去,穿死者的衣服怪彆扭的。”應與非的提議簫颯采納了。
宿舍內煤油燈燃起,小火苗上躥下跳,簫颯粗略地看了一眼蜷縮身子垂下一條尾巴的梅蘇。
梅蘇的眼淚滾滾落下,淋濕枕頭。
他們看見司徒莫測睡覺的姿勢依然如故,像在盤腿坐著,他們走進右內室,簫颯取了衣服就出。
離開了應與非,宿舍這一小段路程簫颯都不能慢慢走、好好走,他的軀體發緊,心思恍惚。
簫颯全身戰栗,推開門,勉力控製勁道,把門輕輕帶上,衣服不小心落地,他想彎腰去撿衣服,可是忍不住的咳嗽呈天翻地覆之勢暴烈襲來。
等候多時的慕容見簫颯這個樣,難以不手下留情啊,向咳紅臉的他殷勤地打個招呼。
慕容的手中總有五花八門奇形怪狀的東西,這次是隻蟲。
簫颯見慕容將那蟲一股腦扔進他的喉嚨裡隻喊救命,他又是一陣山顛海嘯的劇咳,之後呼吸變得平穩了,那隻蟲子進去後,他能感受到肺部的積水正在慢慢消退。
“這是什麼?”簫颯心存感激。
“人們管這叫清道夫蟲子,罪惡小島上人們專門派遣此蟲清理下水道、垃圾溝。”慕容故意淡淡地說出這幾句話刺激惡心簫颯。
簫颯因氣急再次排山倒海的咳嗽,“你給我吃這個乾什麼?”
“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是幫你,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慕容傲慢地眨眨眼,“蟲子的來曆你就彆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反正它能幫助清理你肺部的海水。”
“那它進去了怎麼出來?”簫颯驚慌地問。
慕容花了將近半刻鐘時間來組織語言,這是一段史無前例之長的對話,“嗯,清道夫完成作業任務一般會自動出來,可要是宿主的肉身它很喜歡,它就會像不得饜足的水蛭一樣粘著人,不過通常情況下蟲子會與糞便一起排出來,要是你想知道蟲子還在不在你體內,上廁所注意注意查找就是了。”
玩我呢?害我呢?簫颯抱起衣服,拍拍粘上的灰塵,“再見,我去洗澡了。”
淋了雨,慕容衣服也都濕透了,“我說過你得還人情債。”
“傳統習俗,還就還。”船長的人情債想必是非常難還的,可能剛把與非接回來,就得下擂台與這絕世高手一決高下,贏了光榮,死了可怎麼辦?
“你發呆想什麼,不尊重我的人就得死。”慕容輕蔑地挑了挑眉毛,“今晚彼此狀態不佳,點到為止。”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