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行至一處較為顛簸的路段,郭貴人輕輕皺了下眉,咬牙捂住了肚子,一旁的宮女急忙伸手扶住,嘴裡輕聲安撫著,“小主,您臉色不好,奴婢去叫個太醫來看看吧。”
郭貴人抱著肚子搖頭,“是車裡太悶了,你幫我再拿兩個墊子來。”
而樓慵兒的車中,樓慵兒目光無神的看向前方,蘭離看了看她,“前些日子皇上、貴妃和芳妃娘娘賞了許多金銀首飾。小主不如打扮起來,討得皇上歡心,以您的位分隻需再進一步就能撫養皇嗣了。”
“我再進一步,敬妃還是敬妃。”
蘭離語噎,就聽樓慵兒喃喃自語,“敬妃太安穩了,絲毫挑不出錯來,這可如何是好。”
蘭離一驚,隻覺背後發涼。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亂,原來是路邊竄出一隻野兔,驚到了拉車的馬匹。車夫們急忙勒住韁繩,隊伍停了下來。眾妃嬪心中一驚,不知何事,紛紛差遣宮女太監前去查看。一時間,官道上人影攢動,嬌叱聲與詢問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江如吟嚇了一跳,唯恐有人又生幺蛾子。
倒是弘暄,很是自在的把玩著弘時那兒得來的小彈弓。
皇帝麵色沉沉,叫人看不出喜怒。
江如吟主動叫車轎跟上,並讓縛秋去告知年世蘭:哪怕做做樣子,也是要走這一趟的。
慈寧宮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與那常年彌漫的檀香混雜在一起頗為刺鼻。
太後躺在榻上,麵色蠟黃,往日那雍容華貴的麵容如今消瘦了許多,雙眼深陷,眼周是一圈烏青,仿佛被濃重的墨色暈染過。原本飽滿的臉頰也凹陷下去,使得顴骨高高聳起,嘴唇還算潤澤隻是毫無血色,滿頭白發梳的整整齊齊被抹額縛在頭上,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虛弱與疲憊。
皇帝邁著大步匆匆走進,臉上滿是擔憂與關切。
他徑直走到太後榻前,隔了一段疏離的距離,兩側垂著的雙手微微顫抖,聲音輕柔:“皇額娘,兒臣來看您了,您感覺如何?太醫可曾說了些什麼?”
他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眼神一刻也未曾離開太後的臉。
年世蘭與江如吟一前一後進來。
年世蘭跟在皇上身後後,她今日褪去了往日的豔麗盛裝,一身素淨的衣裳,發飾也簡單了許多,原是為了坐車舒適,現下正巧合適。
她微微福身,眼中滿是憂慮:“太後,您一定要保重鳳體啊,臣妾聽聞您身子不適,心裡急得很。”說罷,假模假樣的用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
江如吟隨後進來,眼神裡滿是真誠的關心,緩緩走到近前福身,輕聲說道:“太後,您向來福澤深厚,定能早日康複。臣妾已在佛前為您誠心祈福,願佛祖保佑您安康順遂。”
年世蘭掃了江如吟一眼,若不是縛秋把自己“好言相勸”來,都不知道江如吟還這麼“關心”太後呢。
太後見了三人沒有一絲開懷,隻雙眼死死盯著皇帝,蒼白的嘴唇蠕動著,喚著皇帝。
皇帝上前一步,輕聲回應著太後。
太後恍若未聞,頭也顫抖著抬了起來,還在聲聲呼喚皇帝。
皇帝猶豫著握住了太後的手,下一秒就被重重甩開。
太後嘴巴張張合合,江如吟離得近死,似乎說的是,“有話對你說。”
下一瞬,皇帝垂頭,身子也傾的更低了,“皇額娘說吧,兒子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