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內,燭火搖曳,暖爐散發著絲絲熱氣,將整個宮殿烘得暖風氤氳。江如吟從郭貴人處忙碌歸來,踏入宮殿時,殿內靜謐得隻聽得見燭芯燃燒發出的輕微“劈啪”聲。
皇帝半靠在榻上,微微後仰著頭,雙眼已經有些迷離,昏昏欲睡。
江如吟微感吃驚,抬手褪下那件沾染了宮外寒氣的大氅,交由宮女收好。隨後,她在屏風後換了一身輕薄柔軟的衣裳。
換好衣服後,江如吟輕手輕腳地走到榻邊,小心翼翼地躺到了皇帝身側。她微微側身,凝視著皇帝因酒色泛紅的麵孔。
她深知皇帝政務繁忙,卻也擔憂這無度的歡娛損耗龍體,弘暄還太小,皇帝可不能過早丟了性命。
猶豫片刻,江如吟輕聲喚道:“皇上……”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
皇帝似有察覺,微微動了動身子,卻並未睜眼,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
江如吟抿了抿唇,還是決定暫不將郭貴人的噩耗告知皇帝。她伸出手,輕輕為皇帝拉來薄毯。
剛想起身去洗漱,卻被皇帝拉住了胳膊。
“臣妾打擾皇上了。”
皇帝輕哼了聲,“沒有,是朕想等吟兒,啟祥宮那邊怎麼了?”
江如吟頓了頓,“郭貴人生下了個男孩。”
“好消息,不枉費你去了那麼久。”皇帝這樣說著,揉了揉發澀的眼。
江如吟溫聲捏了他的耳尖,“皇上來了多久了,怎麼不派人去告知臣妾。”
“朕頭暈的很,想著醒醒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皇帝摟過她親昵的蹭了蹭江如吟微濕的發。
“皇上今日怎麼過來了,樓貴人有驚豔世人之才,皇上的惜才之心被酒色侵蝕了?”江如吟抬了抬頭。
“嘶!”
肩頭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牙印,江如吟雙眸盈起淚光,不滿地瞪著皇帝。
愛人垂淚,皇帝清醒了許多,也露出了笑,低哄著:“我連夜來見你,等你好久你還調笑我,還不許我生氣了,那就是我的錯,看在我等你的份上,你也該饒了我了”
江如吟破涕而笑,“臣妾隻是意外才多說了句。”
“有什麼可意外的,我哪回團圓佳節不是來尋你。”
“那是來尋我?我怎麼看著是來欺負我的?”
“乖,洗漱了再睡。”
“啊?”
“郭氏沒福氣,女兒按和碩公主的儀製下葬,不入序齒。郭氏以嬪位禮葬入妃陵,小阿哥就先讓澤斐、郭太醫照料,自己家的血脈諒他也不敢不儘心。”皇帝麵色奇差,甩著翡翠手串。
昨日聽說生了個阿哥,今日就變成了生了對龍鳳胎後母女俱亡,僅剩阿哥。龍鳳祥瑞,此刻皇帝卻隻覺晦氣。
年世蘭默默勾了勾唇,默契的不提小阿哥的撫養人選。
皇帝陡然想起一人,“甄氏還懷著身孕,她這胎可得好好養著,莫要再發生這種事了。”
年世蘭笑容一僵,“是,臣妾明白。”剛剛愉快的心情一下不美了,要是郭貴人生的野種是甄嬛的孩子就好了,年世蘭暗自想著。
“世蘭與從前大不相同了。”皇帝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