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鄭主任也愣了愣，皺起了眉頭。
他已經好幾天沒來了，雖然知道科室裡來了幾個見學生，對他們的具體情況卻不了解，更不知道這雲大夫還是個孕婦。
對於她能否照顧好費老爺子，更是心裡沒底。
眼見著就要退休了，他可不希望在醫院的最後幾個月出什麼幺蛾子。
於是他問雲歲歲，“你就是周大夫和李大夫說的醫術高超的雲大夫？”
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看起來剛剛成家懷孕，哪能有什麼高超的醫術？
她也沒時間學啊！
誰知雲歲歲不僅沒有絲毫心虛，反而笑眯眯道：“如果中醫科沒有第二個姓雲的，那就應該是我。”
“荒謬！”
費明珠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姑娘簡直要氣笑了。
她踩著高跟鞋走到雲歲歲麵前，居高臨下道：“你才多大？本草綱目認全了麼就說醫術，你能有什麼醫術？”
“你們簡直太過分了，故意把一個丫頭片子推出來敷衍我們，是覺得我爺早死晚死都得死，省了你們的麻煩了是吧？！”
“明珠！”
中年男人連忙拉住她，“都說了你八百遍了，你這口無遮攔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家裡這麼多長輩呢，哪至於事事都需要你一個小姑娘張牙舞爪發脾氣。”
費明珠頓時沉靜下來，變回了一個優雅驕矜的淑女，“知道了，爸。”
費父費成濤看向雲歲歲，眼神平靜語氣也平常，卻自帶一種迫人的威勢，“小姑娘，看在你懷孕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希望你知道，身為醫生，治病救人才是你的責任，誇大自己的醫術對你並沒有好處。”
說罷，他眼神掃果鄭主任和周李二人，冷哼道：“看來幾位大夫醫術不精，並沒有能力為我父親診治，沒關係，我會直接去找林院長了解情況，問問他水平不夠的醫生是如何進了我市最大的醫院！”
“你們也不用擔心，就算水平不夠沒法繼續待在人民醫院，我也會跟衛生局那邊打好招呼，必定能給你們安排合適的去處！”
至於什麼地方算合適，是偏遠鄉鎮的衛生所還是林區的救助站，那可就不一定了。
這回連鄭主任也慌了，連忙大聲嗬斥：“李為民，你怎麼回事！咋能叫來個小姑娘糊弄患者？仗著我這段時間不在，你就是這麼欺上瞞下陽奉陰違的？”
一句話，率先把自己給撇乾淨了。
眼瞧著這口巨無霸黑鍋就要扣在自己頭上，李為民腿肚子都在打顫了，他花錢拜師找了不少關係才能進人民醫院，要是被扔到窮鄉僻壤去，那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麵子上更是過不去！
危急時刻，他腦袋轉得飛快，咬牙道：“主任，我確實沒怎麼見識過雲大夫治病，但也絕對沒有欺騙您，雲大夫的醫術那可是外科的江醫生親自認證的，我也是相信江醫生的醫術醫德，才會這麼說的！而且我相信，雲大夫既然敢來，就一定是胸有成竹，能治好費老爺子的！”
不得不說，他腦子也算好用了一回，竟然把鍋甩到了江守仁頭上，還順便坑了雲歲歲的一把。
鄭主任抬頭覷著雲歲歲，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醫術高明的。
費家人也全都把目光放在了雲歲歲身上。
費成濤皺眉，“小姑娘，我給過你機會了，你要是再大言不慚，我可就要考慮你是否有資格在工農兵大學繼續學習下去了。”
費明珠憤憤道：“爸，你跟她說那麼多乾啥？她明擺著和那幫老大夫是一丘之貉，沽名釣譽愛慕虛榮之輩，明天我就去二姨夫家，讓他把這種品行不端的學生開回原籍！”
這回費成濤沒再駁斥她，顯然也是被這個女學生的不識抬舉給惹惱了。
隻有那個推著輪椅的女人小聲道：“我看這小姑娘也不像是愛騙人的，要不讓她給老爺子看看？”
費成濤皺眉，“您不懂，照顧好老爺子就行。”
他身後一個比他年紀稍小的中年女人不屑道：“就是！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推輪椅的女人頓時眼睛就紅了，強扯了扯嘴角，不敢再言語。
一直沉默的老爺子卻突然開口，說了進屋以來的第一句話：“小姑娘，你真能治我的病？”
他沉靜又深邃的眼睛看過來，雖然早就不像年輕人那麼明亮，卻難掩犀利，仿佛能將人看透。
雲歲歲卻見任何慌亂，反而溫和又無奈地笑了笑，“老人家，您這可就是在為難我了，我還沒給您看病呢，怎麼就知道能不能治好了？”
費老爺子眼睛盯著她看了幾秒，見她的目光也不卑不亢不避不讓，頓時笑了，笑兩聲後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推輪椅的婦女連忙給他拍背擦嘴，動作熟稔又溫柔細致，費家其他人也都眼含擔憂地看著他。
雲歲歲微微皺眉，這身體情況，可真是在給她增加難度啊。
費老爺子停止咳嗽，調整好呼吸後，朝她的方向點了點，“行了，就你吧，你來給我治。”
“爸！”
“爺爺！”
費家人齊呼出聲，顯然都不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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