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燭搖曳,紅帳輕蕩,屋內男女交合之聲毫不遮掩,甚至蓋過一陣又一陣吱呀吱呀的床板聲。
許久,床上的紅帳才被一雙纖細玉手挑開。
“備浴。”
聲音透著身心滿足的嬌軟尾音,是對跪在床邊的沈芫說的。
今夜,已是靜婉公主第三次叫水了。
她似乎想極力證明自己與駙馬爺有多麼恩愛甜蜜。
可這些早已刺痛不到沈芫。
她進公主府為奴整整一年,是府裡最末等的死契丫環,這些時日被蕭雲嫣百般折磨,隻要稍微不聽話,就得吃豬食挨板子。
甚至蕭雲嫣心情不好時還會把她的雙腿捆起來吊在湖麵上。蕭雲嫣牽著長繩的另一頭,看她掉進湖裡,在水中拚命撲騰、掙紮求生,直到力氣耗儘,瀕臨死亡。
才將她從水裡拉起來。
可不等她喘上一口氣,就又被蕭雲嫣丟進冰冷的湖水裡,反反複複,直到她徹底暈死過去。
蕭雲嫣美名其曰,此乃垂釣之樂。
一條人命,在這些皇族眼裡不過是個可以供以取樂的小玩意,連一隻豬狗都比不上。
“你耳朵聾了?沒聽見公主吩咐?今日公主大喜,你擺個死人臉給誰看?還不快去提水,給公主駙馬爺沐浴!”蕭雲嫣的大丫鬟抬腿便是一腳踹向沈芫的心窩。
沈芫被踹倒在地,後背撞上尖銳的檀木桌角,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一般,沉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出去端水。
蕭雲嫣身子嬌軟,沐浴過後便躺下了。
楚玉寧卻氣定神閒地泡在浴桶裡閉目養神。
屋裡的丫鬟都忙著伺候蕭雲嫣就寢,內室不覺間隻剩下沈芫一人。
靠在浴桶裡的楚玉寧驀然睜開眼,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沈芫,壓低聲音喚了聲:“芫芫!”
沈芫像是沒聽見,背對著楚玉寧木訥地守在門外。
“芫芫,我被聖上欽點為今科狀元後又被聖上當朝賜婚,抗旨是死罪,我娶蕭雲嫣完全是不得已。你我相識十餘年,難道你還不信我們的情誼嗎?我心裡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楚玉寧眼尾泛著紅,似乎受儘隱忍。
水霧縈繞間,楚玉寧本就俊美的臉龐更添魅惑。他皮相甚好,眉眼間自帶清雋的書生氣,很容易讓懷春少女心跳不已。
可是沈芫的心早已跳不起來。
一年前,她拿著自己和楚玉寧的婚書敲響登聞鼓,狀告楚玉寧隱瞞婚約與公主定親,罪無可恕。卻被楚玉寧誣陷偽造婚書。她被人抓進衙門口挨了五十板子,險些喪命。
再然後,她被官府沒入奴籍,成了公主府最末等的丫鬟,府裡隨便一個下人都可以打罵她欺負她。
這些時日,沈芫在蕭雲嫣跟前伺候,供她消遣、折磨,甚至在蕭雲嫣和楚玉寧洞房時還要守在床邊,為他們端茶倒水、沐浴更衣。
生為平民百姓,沈芫知道自己鬥不過這些人。
但她不甘心!
沈芫轉過身,抬腿走向楚玉寧,“你說你喜歡的人一直是我,是真的?”
“楚某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楚玉寧豎起三根手指,望向沈芫的雙目無比清澈真誠,“芫芫,隻要你乖乖聽話,日後待我有了權位,定會把你納入府中,你隻要暫且忍耐些時日……”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隻綴滿珍珠的金釵突然刺進他的胸口。
楚玉寧悶哼一聲,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目光順著金釵往上看,便看見沈芫充滿恨意的臉。
楚玉寧麵色大變,斥道:“沈芫!你這是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