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植快步走著,對著行禮的家仆說道,看著家仆點頭,隨即看向亭子下的李家子弟。
“所有人都給我去祠堂!”
李少植麵色嚴肅的說道,率先朝著祠堂走去。
聽到李少植的話,亭子下一個個李家子弟全都摸不著頭腦,不知為何突然要去祠堂,不過看著以往爽朗的四叔父如此嚴厲的模樣,就連五叔父往日臉上的隨和麵色,都被嚴肅代替,眾人不敢違背。
“六姐夫!六姐夫!!!”
李樂快步從亭子內,衝到伏子厚身旁,看著跟在四叔、五叔身後的六姐夫,李樂滿是激動。
“走!去祠堂!”
伏子厚看著李樂的模樣,臉上揚起笑容,隨後不由得看向李兆恬一眼。
見到李兆恬小臉有些疑惑,伏子厚沒有解釋,而是看向李樂,讓李樂去把六姐叫去祠堂。
“嗯,好!”
李樂聽到伏子厚的話,瞬間就朝著後院跑去,聽話得不能再聽話。
伏子厚見狀,便繼續跟在少植叔父、丈人身後,朝著李家祠堂走去。
院子裡,李承智、李承高、李淩川等人滿是不解,他們都已經猜到,那少年便是六妹的夫婿,可眼下卻不知為何,四叔父、五叔父都不為他們三人介紹,甚至那六妹的夫婿,也沒有駐足。
李家子弟中,或許看著李少植、李立言、伏子厚三人背影,最複雜的,莫過於李瓊。
李家祠堂內。
由於是大年三十,比起往日的香火,如今祠堂內內,四周燭燈全部點燃。
得知伏子厚來到李府,沒多久,一個身影,便急匆匆的跑來。
站在李立言身旁的伏子厚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頭發淩亂,滿臉憔悴,眼裡紅腫含淚的少女。
想到崔文瑾與阿翁的話,伏子厚向李姹笑起來。
沒有過多的言語,李姹也不能說話,低著頭,一步步來到伏子厚身後站著,手裡抱著伏子厚的劍。
“子厚!”
數息後,李老夫人以及李靖節、周氏、鮑氏、韋氏、長孫氏,也紛紛來到祠堂。
看到伏子厚沒事,李老夫人一直懸著的心,此時終於落地。
“李阿婆!”
伏子厚知道自己這些時日,讓老夫人擔心,有些愧疚。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老夫人顯然也看出伏子厚的心中所想,不斷說道。
這時候李靖節從眾多李家子女中,一步步來到李少植、李立言身旁。
“四弟,五弟,為何要所有人來祠堂?還把府裡仆人、侍女都叫去前院?”
李靖節疑惑的問道。
此刻不僅僅是李靖節,就是李老夫人,周氏,以及其他婦人,還有李家所有子女,全都一臉疑惑。
李瓊也是滿臉不解,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那伏家郎君回來,四叔五叔就讓他們來祠堂。
“子厚,人是你帶來的,你是李家的女婿,你把他拿出來!”
李少植沒有回答二哥李靖節,而是紅著眼睛,目光從三哥的靈牌上,看向伏子厚說道。
聞言。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不明白李少植口中的人,是什麼人。
伏子厚見狀,來到丈人李立言的身旁,伸手打開木箱,雙手把裡麵的謝彥拎出來。
謝彥早些年來到李家拜訪過李老,想要求學,故而李家不少人,都認識謝彥。
此刻,李家小一輩的子女,或許都不認識謝彥,但李老夫人以及周氏、衛氏、長孫氏,看到謝彥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失聲。
“謝彥!”
“謝彥!”
李老夫人呼吸急促,一臉蒼白的上前,確認伏子厚手中的男子,便是殺子仇人後,雙手都顫抖起來。
“你為何殺我丈夫?你為何殺我丈夫啊?啊嗚嗚……”
鮑氏紅著眼,憤怒的上前,不斷撕扯扭打伏子厚手中的謝彥,絕望的情緒,無法再見到的丈夫,都讓鮑氏看到謝彥後,有些崩潰的痛哭。
“謝彥!”
聽到李老夫人與鮑氏的話。
李家小一輩全都驚呆在原地,一臉錯愕的看著伏子厚手中的男子。
就是他,殺了三叔李舒雲。
“你殺我父親!!!”
李樂這時候撕心裂肺的哭喊著,一拳拳用儘全力,打在謝彥的腦袋上,想起父親的死,想起父親的墳墓,不斷傾瀉著這兩年來的痛苦、絕望。
在馬車上,伏子厚能攔下李少植,但在這裡,看著李樂,伏子厚沒有說話,任由李樂打著謝彥。
歎口氣,當伏子厚看向李姹時,看到李姹驚愕的俏臉,等到李姹看向自己時,伏子厚嘴巴輕輕動了動。
伏子厚在說,你以後不用再自責自己!
看著李姹突然笑起來,那滿是淚水的小臉上,第一次對著自己露出笑容,沒有躲避,沒有低頭。
伏子厚體內的大男子主義,得到空前的滿足,不過當收回目光,注意到李瓊那複雜的神情,看到李瓊目光的瞬間。
伏子厚毫不猶豫的直接挪開視線。
看向打得手都破皮的李樂,伏子厚示意李樂先起來,隨後把滿臉鮮血的謝彥,拉著跪在祠堂內,對著李舒雲的靈牌。
“李樂、李兆恬,對六姐夫跪下磕頭!”
伏子厚方才鬆開手,還不等鬆口氣,就聽到老夫人的話,回頭看著哭泣的李樂、李兆恬兄妹跪拜自己,伏子厚連忙扶起來。
看著鮑叔母還有李老夫人也要跪下,直接把伏子厚嚇一大跳。
“李阿婆,鮑叔母,這是子厚該做的!一直以來都是你們照顧子厚,照顧伏家,子厚作為李府的夫婿,該做這些!”
伏子厚可不敢讓李阿婆與鮑叔母跪下,連忙勸道,示意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先祭拜三叔父李舒雲。
祠堂內,李府所有人,無論男女,看著伏子厚,都不知道說什麼。
直到眼下所有人才明白,為何伏子厚這段時日沒有消息。
看著跪在靈牌前的謝彥。
對於伏子厚,所有人都無法形容此刻的內心。
李府內。
祭拜的過程整整持續一個多時辰,祠堂內全都是李老夫人她們的哭聲。
伏子厚在祭拜過後,聽不得親近之人哭,於是便提前離開,謝彥的事情丈人已經吩咐下去,李府之人得知經過緣由,都不會再說出去。
走廊下。
伏子厚靠著木梁,李府的事情已經解決,等會還要去把崔氏許諾的金子,全部分給那些參戰之人,生者親領,亡者送其家眷。
縱然有曹永、夏嘉等人幫忙,但也需要不少時間,看著天色,希望天黑前能處理清楚。
突然聽到腳步聲,伏子厚回頭看到李姹走來。
等李姹走到麵前後,雙手把劍交給自己,伏子厚笑了笑,拿起自己的佩劍。
看著劍鞘還有劍柄上,全都裹上舒適的綢布,不僅僅是摸樣好看許多,就是拿著,也沒有以往的冰冷。
還不等伏子厚拔出離開自己多時的佩劍,就看到一臉憔悴的李姹,突然遞過來一塊小布,伏子厚發現上麵有字,於是拿起來看。
上麵寫著,錢已還清,日後無論天涯海角,希望自己都要帶上這把劍。
“……若君不在,妻當自刎!”
伏子厚念著字,看到最後,不由得望著劍身之上,裹著的布。
這裡麵有字?是許諾、住址?
以前伏子厚也聽說過,古時候流傳著丈夫在外去沙場,妻子都會在劍柄裹上布的事情,丈夫死後,若是有人拿到劍,看到住址把劍送過去,妻子就會把許諾的錢給送劍之人,然後自己拿著劍自刎。
以前伏子厚也不過是聽說。
但此刻,看著手裡的布,伏子厚不由得看向麵前低頭的李姹,生來第一次,心裡感覺有什麼壓著,很沉很沉,但卻一點不會讓人喘不上氣。
突然。
伏子厚忍不住笑起來,沒好氣的看向李姹。
“那要是劍掉落了怎麼辦?被彆人偷了怎麼辦?彆學古人!傻!”
伏子厚說完,看著李姹那抬起臉,略微有些委屈的模樣。
伏子厚笑了笑,懶得理會李姹,抱著劍,目光看向遠方的天空,盤算著除去崔氏的許諾,隋朝會有什麼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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