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閻在這宅子選了間離小門最近的廂房,條案邊燒著炭。
一柄紫砂小壺在炭上放著。
葉盼汣問道,“這壺有什麼由來麼?”
蘇閻笑笑,“是個朋友送的,他很愛茶,茶的學問上,我遠比不上他。”
“我其實不太會品茶,有茶便喝,不太追求。”
兩人都很是放鬆地閒談著,內容又廣又雜。
聊得興起,竟留意不到時間的流逝。
屋外寒風朔朔,王宅一片安逸。
外麵的街道上人聲鼎沸,人人臉上都滿是笑容,拖家帶口地走著看著。
大年初二,歸寧。
孫氏柳氏在來舒州前,便提前帶了年禮回娘家了一趟。
葉家其她人也都不需要回娘家。
葉盼汣到府衙找到了段景澄。
雖是初二,段大人還在辛苦地伏案辦公。
蘇閻看著甚是滿意,“我果然沒看錯,師弟你很不錯。”
段景澄聽著一陣激動,“澄比起師兄還是差遠了。”
蘇閻是天下泱泱寒門學子的精神支柱,基本高中的寒門學子,都會先去蘇宅拜見。
蘇閻不收禮,也沒架子,從不拒絕這些人的拜見。
無論是九品還是幾品,他都會一一關切,細細囑咐。
段景澄與蘇閻一同念書,向來是追不上師兄的進度的,他努力再努力,卻發現師兄比他更努力。
他讀到子時,第二天起來,就聽到師弟說師兄醜時就起來念書了。
所以他一直努力朝著師兄靠進。
蘇閻拍拍他的肩,“儘力便好。”
葉盼汣笑笑,“段大人,我想買王家宅子。”
段景澄愣了愣,“那可是戴罪之臣的宅子…”
葉盼汣擺擺手,“無礙,段大人開個價吧。”
這讓段景澄犯了難,“管此事之人今日休沐,要不過完年你再來?”
葉盼汣哭笑不得,“是我太急,那便年後再說,打擾段大人了。”
走出府衙時,葉盼汣深深歎了口氣。
原來過年時,陪家人不辦公才是常態。
蘇閻安慰她,“這宅子應是無人會買,若是賣出去了,我到時再買來送你。”
葉盼汣搖搖頭,“這倒不必。舒州還有什麼好玩的麼?我們去玩。”
蘇閻挑了挑眉,“那便去遊山玩水一番。”
過年便是如此,除了蘇閻初五去駱府吃了晚飯,便成日裡和葉盼汣一起。
葉家人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也沒去打擾。
兩人或是飲茶閒談,或是舒州城外竹林踏雪,或是共爬雪山,靜待日出日落,看天下之大。
舉止之間,不曾有半分逾矩。彼此卻都越發覺得知己難覓,總是不愁無話可說。
常有彼此說了一片雲彩,另一人便已懂了這雲彩內裡覆著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