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盼汣笑著將簾子打起,“你說,我聽。”
她倒想聽聽蘇閻口中的京城又和盛平殿下的有何區彆。
馬車平穩向前。
出了京畿處後,逐漸能見到了百姓。
“京郊的百姓大多是京官的親戚,這些田地一般也都是賞賜給大臣的,由佃農種植。最後收成要被主家收去六成,佃農的日子不好過。”
此時正是插秧澆水時,嫩綠的小稻苗在水田裡,被日光照得波光粼粼。
好些莊稼人脫了鞋,踩在水裡,彎著腰在勞作。
“向來出力氣討生活的人,都挺苦的,六成太多了。”葉盼汣感慨著。
靠土地賺錢,隻需將土地租出去,便收的就比佃農多。
蘇閻回道,“京郊這的地租收得是最多的,其它地方五成已不得了,四成便常態一些。”
葉盼汣沒問為什麼,這哪裡還需要問。
京官收六成,並不違法。
而能在京城附近的,哪怕是佃農,那也是必須謹慎著,稍得罪了一個京官,背後可能就是一串。
這就是京城。
權力最集中的地方。
離皇帝最近,卻又離公道最遠。
“所以你才愛多問百姓,讓你知道了,便能解決了。”葉盼汣笑笑。
“以前有在午門等我下朝,等在我馬車附近的百姓,也有往蘇宅門縫中塞訴狀的,百姓們的力量是很大的。”
馬車並未進京,紫菱山莊本就在京城。
“此地先前是陛下封給一個狀元的,狀元接來了家人在此處,因其先前已娶妻,拒絕了王家女,王家懷恨在心,先將他的妻子殺害,又憑白尋了個名頭攻訐狀元,我當時去了冀州,回來時狀元一家已全沒了,這土地也被王家收了。”
葉盼汣看著這荒涼的土地,占了如此好的位置,卻無人開墾。
“王家在明麵上便有良田千畝,私自侵吞的又不知數幾,朝廷的官田我聽說收成一直很低。”
官田中的水更深,能在官田裡做的,也是要塞無儘的錢銀才能去做。
之後便可以官田為自家田地,層層分租出去。
一個坐享漁翁之利的肥差。
蘇閻淡聲道,“水至清則無魚,貪是人性。”
葉盼汣看著勞作中的人,“曾有一位皇帝,殺了貪官近十五萬人。”
蘇閻轉過頭來看她,很是驚悚,“十五萬?”
葉盼汣點點頭,“還是個開宗皇帝,草根出身,半路出家,一生經曆很豐富。不過貪官隻殺是止不住的,要究其根本。”
蘇閻繼續問著,“盼汣,你再給我講講這位皇帝的事。”
葉盼汣笑笑,把自己記得的繼續說著。
也是奇怪,兩人對談融洽,不覺時間過得飛快。
似是轉眼間便到了一處大門前。
“大人,紫菱山莊到了。”
葉盼汣掀開前麵的車簾,舉目望去。
山莊大門為大理石搭成,周身藤蔓攀爬,正開著淡紫色的小花,香味四散。
門旁豎一大石,刻著兩個字,“紫菱”。
門口並無人把手,葉盼汣揚聲道,“繼續往裡吧。”
馬兒邁著蹄子向前,進了裡麵,白牆環護,綠柳周垂。
繞過月洞門,兩邊都是遊廊相接。
院中鋪著青白卵石,正中橫立幾塊山石,兩邊各種兩種奇珍異草,修剪得當,襯得鬱鬱蔥蔥,好不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