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貼身緊逼
“德。。。。德國人!”
大副站在卡森特身邊帶著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望著那艘大模大樣的停在戰艦身邊的德國大型潛艇喃喃說到。
u37已經完全的浮出了水麵,濕漉漉的灰色艇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一種柔和的光芒,海水還在從各個細小狹窄的排水孔潺潺流下,在海麵上激起一圈白色的漣漪和泡沫,就像是環繞著艇身的一條美麗的珍珠項鏈般翌翌生輝。
所有的英國水手都目瞪口呆的站在他們各自的戰位上望著麵前的不速之客,在那些英國皇家海軍水手眼裡這條漂亮威猛的潛艇除了一種強烈的威懾感外竟然還帶著一絲神秘,一絲傳奇般的浪漫氣息。
到底沒有幾個英國水兵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看過一艘德國潛水艇,通常他們隻能從圖紙或者那些黑白照片上見到這種曾經是所有海軍運輸船長夢魘的恐怖戰艦。在他們意識中,德國潛艇應該是醜陋的破舊的肮臟的,應該是一種充滿著邪惡氣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會對其充滿厭惡的小艇,那些邪惡懦弱的德國水兵就呆在這種狹窄肮臟的船艙裡,呼吸著渾濁有毒的空氣,瞪著他們通紅的雙眼搜索著黑暗的海麵,期待著對那些毫無抵抗能力的運輸船發動攻擊,或者獰笑著向那些在海麵上掙紮求生的婦女兒童開槍。這就是德國潛艇在他們腦海深處的印象,這就是德國潛艇兵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
現在,這條近在咫尺的戰艦把他們以前對德國潛艇的印象完全的推翻了。她那漂亮的線形,微微挑起的艇首,光滑潔淨的艇身,精致的指揮塔,甚至那高高升起的潛望鏡都深深的吸引住了那些英國水兵的眼神。
特彆她那戲劇般的出場方式,那種簡直隻有神話傳說裡才會出現的那種威風凜凜的出場給所有在場的英國水兵心裡帶來了強烈的震撼。他們都呆呆的看著麵前的敵艦,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們都忘了自己正在打仗,忘了麵前這條漂亮的船剛才還向自己發射了兩條魚雷,他們甚至忘了自己的戰艦正在緩緩的下沉。所有人都像是著了魔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張著嘴巴,呆呆的望著。
“你們在乾什麼,還楞在那裡乾什麼,那是敵人,準備開火!拉戰鬥警報!”
卡森特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被激怒了,他為那些德國人竟然膽敢靠著自己的戰艦上浮而憤怒,這明顯是在挑釁。他為自己的部下反應這麼遲鈍而憤怒,簡直是皇家海軍的恥辱,他甚至為他自己剛才也被這條德國潛艇所吸引而憤怒,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己怎麼也像是一個剛出軍校的毛頭小子一樣幼稚,他情願相信自己前麵是被這種突發qing況給驚呆了也不願承認在那一刻自己的確被那條潛艇迷住了。
刹那間淒利戰鬥警報回蕩在德文郡號重巡洋艦的上空,就像是魔法被破除了一樣,水兵們開始在各自的位置上活動了起來,他們終於想起來自己正在打仗,而麵前的那條潛艇是自己的敵人。德文郡的甲板上頓時亂成一團,所有人都在各自的戰位上忙碌著。英國士兵們瘋狂的操縱著他們的武器,所有人都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武器對準那條德國潛艇。
他們現在終於清醒了過來,那艘潛艇並不是造出來讓人觀賞的,她是真正的殺人凶器,特彆是他們看到潛艇前甲板上那門同樣塗成灰色的105毫米大炮時,他們不禁加快了動作,他們要在德國人爬上甲板使用那門可怕的大炮前把這條潛艇打成碎片。
現在在這些英國水兵眼裡,那艘潛艇不再像一分鐘前那麼可愛了,除了那門大炮,指揮塔上那閃著黑色寒光的兩挺20毫米機關[炮,後甲板上那門恐怖的37毫米速射炮,包括在艇首那具鋒利的防潛網切割器那鋒利的鋸齒型刃口都讓這些英國水兵們感到了一種死亡的壓力,可能就在下一秒鐘,那些殘忍的德國水兵就會從潛艇裡蜂擁而出,隨後用那些恐怖的速射武器向自己開火,到時候德文郡號的甲板上一定將成為充滿血與火的地獄。
對這種感受最深的是那些40毫米乒乒炮的炮手們,他們不認為自己炮台上的那層五毫米普通鋼板能擋住潛艇甲板上任何一件武器的射擊。德文郡號右舷所有炮手們都在瘋狂的轉動著炮口,他們希望能夠儘快乾掉那條狂妄的德國潛艇。
但是在下一刻,一個尷尬的情況發生了,英國人突然發現他們竟然沒有一件武器能夠夠得著那條潛艇,原因竟然是那條潛艇。。。。實在是。。。。離她太近了。
德文郡號是條倫敦級重巡洋艦,為了適應在北海與大西洋地區作戰,設計者專門為她設計了適合於高海況地區航行的船形,她的舷牆非常的高,可能海軍部覺得足有六至七米高的船舷還不夠高的樣子,他們還把她的副炮炮塔安裝在三米高的炮台上。所以雖然她擁有威力驚人的102毫米副炮,但是他們發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用它來攻擊距離隻有15米高度不到五米的地艦,它的俯角實在沒那麼大。
那些40炮和20炮更彆提了,它們是按照防空狀態布置的,所有火炮都安置在有半人高鋼板焊接成圍欄的一個個圓形炮台上。先不說它們現在是被安置在高高的上層建築上的,就算是安放在甲板上它們都沒有能力打到那艘潛艇,它們最大俯角隻有兩度,這還得是拆掉那個鋼板護欄後才能做到。
本來這條戰艦上還有些小口徑的高射機槍,那東西是開放性布置,如果那些機槍還在的話,雖然不能擊毀潛艇,但是封鎖一下潛艇出入口,讓德國人無法操縱那些武器還是做得到的。但是可惜的是,他們全部被拆除了,原因是威力太小,結果就換裝上了那些乒乒炮。
現在英國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艘潛艇穩穩的停在他們的身邊15米的地方,沒有能用的武器,沒有動力,他們現在除了向德國人吐口水沒有任何的對策。更該死的是這個距離對於大炮來說太近了,對於口水來說又稍微遠了一點,全體英國人都處於極度的鬱悶之中。
“艦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大副一臉的無奈,他小心翼翼地向卡森特問到。
他看得出卡森特現在已經快被現在這種尷尬的處境氣瘋了。雖然他沒有暴跳如雷,但是從卡森特身體那抑製不住的顫抖就可以看得出艦長現在正怒火萬丈。
“還能怎麼辦,我們要乾掉這條該死的德國潛艇,無論用什麼辦法!我從來沒有受到過今天這樣的羞辱!”卡森特轉過頭惡狠狠的說到,突然他好象想到了什麼。
“薩拉丁號,對,我還有薩拉丁號,快把她給調過來,讓她把這艘該死的潛艇趕走,不,乾掉。不管是趕走還是乾掉,我都不想再看到這艘該死的東西出現在我的麵前。他們在侮辱我,他們在向我挑釁。該死!該死!該死的德國人!你怎麼還不去發信號!薩拉丁,呼叫薩拉丁,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卡森特吼叫著。
“艦長,我本來想向你彙報的。”大副現在一付的愁眉苦臉的表情。
“你。。。。你是說。”卡森特匆忙地跑向艦橋的左舷.
結果在那裡他一眼就找到了他最後的那條驅逐艦薩拉丁號,而且看上去她正在做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薩拉丁號正在努力的把自己的艦尾抬向一百公尺的高度,卡森特有幸看到了她失敗的那一刻,折斷的艦尾狠狠的砸向海麵,激起了像座小山一樣大的水花。卡森特甚至能夠清晰的聽見她最後那聲哀鳴,那是船體鋼板被扭曲折斷時刺耳的摩擦聲。隨後海麵上隻留下一群漂浮掙紮著的水兵,各種雜物以及兩三條雪白的救生艇。
“完了,我們完了。”
卡森特望著自己最後的一艘僚艦的沉沒,他感到他自己也好像隨著那聲哀鳴沉入了這冰冷的海中。他的一切都完了,德國人在短短的一刻鐘裡成功的毀了他,毀了他的人生,毀了他的前途,奪走了他的榮譽,他的勇氣,他的驕傲,現在還可能會奪走他的生命。卡森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他回想著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付出的艱辛,他所付出的努力。他想到了他那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孩子,他在倫敦那美麗溫暖的家。他想到了他年老的父母,他的兄弟,上司,朋友,他所有的一切,現在這一切都將離他而去,他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
卡森特從他那件筆挺的軍服褲袋裡往外掏著他的懷表,他想知道現在的確切時間,他想永遠記住這一刻,他人生被毀滅的一刻。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他想起來了,那是他的手槍,很精致,瑞士產品,小巧而管用。平時他是從來都不配槍的,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鬼使神差般的把這把像玩具一樣的手槍塞進了褲袋。卡森特突然覺得這可能是天意,是上帝給自己的指示,戰敗的軍人應該為自己的失誤付出代價。卡森特緩緩的掏出手槍,隨後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嘴巴。
“不!艦長!”
一直在一旁關注著他的大副猛的撲了上來,他一把奪下了卡森特手裡的槍。
“你不能這樣,這條戰艦還沒沉沒,我們還沒有徹底失敗。”
站在一旁的軍官們也都一起圍了上來,他們奮力抱住了正想從大副手裡奪回手槍的卡森特。
“把槍給我!”卡森特像瘋了一樣吼叫著:“把槍給我,我要為我的失職負責。把槍給我。這是命令!”
“不,艦長。”大副堅定的搖著頭。
“請原諒我第一次違背您的命令,艦長。現在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就算到了那時候,您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不名譽的死去。您不能這樣逃避您應該承擔的責任,況且這些責任並不值得你付出生命。我們是受到了三條德國潛艇的伏擊,這是偷襲。是誰都無法預料到的,就算是在倫敦海軍部的軍事法我都能挺著胸膛大聲的為自己申辯,沒人能從這種惡毒的圈套裡逃脫。責任不在你,而是那些計劃的製定者,那些情報部門那裡。您做了您所能做的一切,您儘了您的力,這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這是天意,現在上帝站在德國人這邊。您必須承擔您現在該承擔的責任,您要為德文郡號上全體官兵負責。我們還沒有失去抵抗的力量,山德斯中校已經去召集他的部下們,他們有各種陸軍輕武器,他們能夠攻擊那條潛艇。我們還沒有失敗,艦長!”
卡森特慢慢的停止了他的掙紮,他氣喘噓噓的望著他的大副,眼神也慢慢的平靜下來。
“你是說山德斯中校,他去召集他的陸軍士兵了?”
“是的,艦長,他們有機槍,步槍,還有手榴彈,他們甚至還帶了迫擊炮。”
“他什麼時候去召集部下的。”
“在發現我們的武器無法開火時。”
“喔。”卡森特長出了一口氣,他轉過臉對身邊那幾個死死抓住他的軍官們說到:“你們現在能夠放開我嗎?先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