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巴黎四)
巴黎警察局大樓坐落在賽納河的北岸,那裡也算是巴黎市比較繁華的地段。
這是一棟漂亮整潔的四層建築,擁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的布滿天窗的磚砌屋頂,外牆裝飾著羅馬式樣的石柱,看上去頗有一點文藝複興時期的風格。
塗著土黃色塗料的花崗岩牆體雖然隨著歲月的流逝顯得有些灰澀黯淡,不過那種世界上所有大城市警察局所特有的威嚴肅殺的氣氛卻並沒有因為這個而減少幾分,特彆在那扇巨大的雕花黃鬆大門前現在還堆滿了沙包和鐵絲網路障的情況下。
亨利。費爾南多。丹茨陸軍中將現在正背著手站在四樓那間裝飾華麗的局長辦公室巨大的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這是整幢大樓視野最好的房間之一,從這裡可以看到遠處巴黎聖母院塔樓的尖頂。
不過如果再想看的再遠一點的話,那就得上閣樓了,當然驕傲的丹茨中將是不會為了看一些無聊的風景而自貶身價跑到那種肮臟狹小的地方去的。
灰色的鴿群就像是上足了發條的鐘表指針一樣一圈一圈不停的沿著同樣的路線繞著附近幾幢大樓黑漆漆的屋頂盤旋著,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不會對此感到厭倦。
大樓屋頂上大大小小的天窗玻璃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點點晶瑩的閃光,猶如在一張黑色的地毯上撒上了一把鑽石一般。
有幾個孩子正在附近一座公寓樓的天台上玩著追逐的遊戲,他們不斷發出嘻笑和尖叫聲就連這裡都能聽的到。
而就在那幢公寓隔壁大樓樓頂,是巴黎衛戍部隊構築的一個臨時防空火力點。
沙包胡亂堆砌成的掩體中間安放著一門最新式的二十毫米高射炮,那根閃爍著黑色金屬光澤的細長炮管此時卻沒有昂首指向天空,而是有氣無力的搭拉在掩體上,就像一根折斷了的旗杆。
幾個穿著黃綠色軍裝的法國士兵正興致勃勃的靠在沙包牆上觀看著那群孩子玩遊戲,不時還哄笑著為某個失敗的孩子鼓勁加油。
這就是巴黎,一座不設防的首都。
丹茨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關上了窗子並拉上了窗簾。
丹茨回到他那張過分精致的辦公桌前,這原本是屬於原巴黎警察局局長閣下的,丹茨感覺這桌子就算給陸軍總司令來用都似乎有些奢侈了。
還是繼續工作吧,丹茨中將看了看壁爐上那座鍍金座鐘,距離午餐時間還早的很,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再處理一些公事。
但是當他振奮起精神準備履行個人神聖職責時,卻發現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乾起了。
這位法國巴黎戰區總司令官閣下呆呆的坐在辦公桌前望著一堆文件發起了愣。
這些天裡,他把他該做的和能夠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現在剩下的這些問題沒有一件是自己能夠或者有權力解決的。
“咚,咚咚。”
就在將軍對著自己的辦公桌運氣時,房門適時的響了起來,把這位一腦子官司的司令官從苦悶中解救了出來。
“進來。”
中將整了整軍服的衣領,隨後大聲的說到。
“將軍!”
開門進來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陸軍中校,雖然看上去神情稍微有些疲憊,不過還是能夠讓人感受到他從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精明強悍的氣質。
“德埃爾中校,你總算回來了,我一直在等著你的報告。”
丹茨站起身愉快的說到。
“非常抱歉,將軍。”
中校恭敬的低頭道歉。
“好了,坐到這裡來,中校。快跟我說說,德國人究竟想要怎麼樣。”丹茨中將充滿期待的問到。
“這個。。。。將軍閣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德埃爾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隨後從掛在腰間的文件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
“您先看看這個。”
德埃爾把文件放到了將軍的麵前。
“這個。。。。這是我給德國指揮官寫的信。怎麼回事情,德國人的回複呢。”
“沒有回複,我的將軍。德國人連看都沒看就直接退了回來。”
“怎麼會這樣,你沒有見到他們的高級指揮官嗎?”
“沒有,將軍閣下,接待我的是一個德國少尉,而且看上去他根本就不想聽我說什麼。”
德埃爾中校似乎對此很有些耿耿於懷。
“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全部都跟我講一遍,中校。”
丹茨靠在椅背上仰著頭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上的雪化石膏浮雕裝飾,現在他有一種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落到現在這付田地。
這場該死的惡夢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自己接受巴黎戰區司令官任命的那一刻開始的嗎?
不,應該更早,這場噩夢從那群瘋狂的德國佬突破魏剛防線的那一天就已經開始了。
當德國軍隊重新發起攻勢突破魏剛防線時,法國內閣還正在做著不切實際的反攻夢。
德國人的突然攻擊再一次打了法國政府一個措手不及,雖然法國人早就預計到了德國人的進攻,但是沒有人想到會來得這樣快,而且會這樣的猛烈。
當時法國人從英國人的情報機構獲得的情報顯示,德國高層出了很大的麻煩,可能涉及到權力方麵的鬥爭。
而且看上去德國軍隊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這從德國軍隊突然全線停止進攻並全麵轉入防禦這個完全不符合邏輯的行為就能夠看的出來。
當法國內閣那群高官們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是喜出望外,在他們看來這是上帝送給法國的禮物,是一個奇跡,是這個偉大國家脫離現在這種不幸命運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