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兩個人坐在各自的床頭,通過一根無形的線相互交流著各自的情緒。
林樾歸一直覺得刑其韻有意向他隱瞞了莊曉夢的事,看見莊曉夢的病曆了之後他就更加確信自己的猜疑,於是在電話裡直說道:“你和莊曉夢到底是什麼關係?你還知道她多少事?你要是還當我是兄弟,就跟我說實話。”。
刑其韻有些為難,他眉頭皺起,起床為自己點了一根煙,猶豫著問道:“你知道了?”。
電話那頭,林樾歸不回答。刑其韻深吸一口氣,將口中的餘煙吐出後才繼續說道:“莊曉夢不想你和她之間再有聯係,她告誡過我,不要將她的事告訴你。幾年前,在我知道她就是你從小喜歡的女孩兒後,我就一直有關注她。我隻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在父母離世,房子被拍賣,身無分文的情況下,還能活得這麼鮮亮!”。
林樾歸低著頭,心中的酸楚無法訴說。
刑其韻將燃儘的煙灰抖落進床頭的煙灰缸裡,繼續說道:“莊曉夢就像是一個永動機,也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她不會哭,不會笑,在外人麵前更是從來不表現出自己的懦弱。那年暑假,我爸讓我回來跟著他一起參加一個項目,正好那會兒是莊曉夢經手。你知道一位沒有名氣的設計師在那人才濟濟的建築行業會受多少氣嗎?甲方頻繁要求改稿就算了,作為一位女性,在工程領域又會遭受多少無禮和誹議?甚至就連我都看不去的時候,她竟然還能泰然自若地與人交流,並將手中的每一份方案都完美奉上。我沒見過她休息,因為我看見她的每一分鐘每一秒她都在努力工作和學習當中。”。
林樾歸漸漸冷靜下來,他深沉的嗓音再次響起:“她,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努力嗎?”,刑其韻知道林樾歸想問什麼,“不知道。所以我對她就更加好奇了。我偷偷調查過她,也調查了一些關於你和她之間的事,但我沒有告訴她我和你的關係。她一直以為我隻是一個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裡的“介紹人”,或者說朋友。我知道她缺錢,所以為了拉近我和她的距離,但凡我手中有合適的案子,我都會交給她。她很感激,也一直認為我和她就是這樣一種關係。”。
聽到這兒,林樾歸不禁打斷刑其韻問道:“缺錢?什麼錢?”。
刑其韻想了想,抽進最後一口煙後才答道:“還是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好像需要很多錢,從她同事口中我了解到,莊曉夢什麼案子都接,不管大小,隻要給錢她都做。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吧,她需要學習的東西就變得更多,也更廣;在專攻建築設計的同時,室內設計、平麵設計、甚至景觀設計她都有涉獵。這也導致她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做彆的事,包括睡覺。你應該知道,工程領域,人脈才是首位;沒有人脈,空有一身本領也不會有人看見。所以,她還會抽出時間參與各種交流會,給自己增加業務量,同時獲得更多的報酬。”。
“所以,她的病是這麼來的嗎?”,林樾歸冷靜下來後,心中留下的隻有憂傷和心疼。因為他不知道在自己缺失的這些時間裡,莊曉夢到底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刑其韻歎了口氣,冷笑一聲繼續說:“你竟然都查到這兒了?難怪你突然對她這麼上心。其實,我之前並不知道她生病的事兒,隻是有一次我去醫院看望生病的朋友時在走廊上遇見了她。她那天好像是去複查,我隻看見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很凶的把她罵了一通。我以為她受欺負了,就想上去幫忙,結果我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她就拉著我往外走。那會兒我才知道她生病的事兒。”。
林樾歸突然感到一陣憤怒:“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卻還是一直隱瞞我到現在?”。
刑其韻並未受林樾歸怒氣影響,依舊麵容冷靜說道:“我想過,但我覺得她應該不想我這樣做。林樾歸,她已經不是你當年記憶中的莊曉夢了。她活到現在,依靠的不是任何人,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替她做決定,包括牽扯起她心底最深處的事情。她既然想要忘記,我就沒有資格去做一個打破她平靜的人。在你們重逢的那些日子裡,我曾想過告訴你,但我覺得這個話不應該由我先挑起。你如果真的在意她,我想有一天你一定會主動問起;就像莊曉夢即便知道你和我關係不一般,她也從未從我口中打聽過你一樣。我原本想就這樣順其自然,偶爾在你們之中添一把潤滑劑就好;但我沒想到,你們兩個人似乎都是同樣的想法——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這樣一個女孩兒最後是在痛苦中死去,才徹底放棄了。”。
林樾歸傻笑兩聲,不再辯駁。他掛斷了電話,將左手的資料扔到地上,連同拿在右手的電話也一並扔了出去。一個物體撞擊地麵的聲音過後,林樾歸才發現被褥上有被水打濕的印記,那是從他眼中流出去的淚水。他捂著自己的臉頰,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再也不顧過往承諾過的一切,穿著睡衣衝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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