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夢走後,周若夷在保姆阿姨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他來到沙發旁坐下,阿姨趕忙為他倒上一杯熱水。周若夷顫抖著雙手輕輕握住阿姨的手,抬起頭,紅腫的雙眼一邊流淚一邊哭喊著:“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對我說一次好話,哪怕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為什麼她就是不肯!”。
阿姨將周若夷抱在懷裡,輕聲安撫著,滿眼都是心疼。自從八年前,她在莊曉夢的介紹下被安排進周家,她一邊照顧臥床不起的周厲,一邊照顧年紀尚小,心智尚不健全的周若夷。漸漸地,她已經將這個外表看似堅強,內心實則柔軟細膩的男孩兒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每每看見他為了留住莊曉夢而刻意對她說那些刻薄的話,阿姨都會背著周若夷向莊曉夢解釋。可對莊曉夢來說,周若夷與她一樣,僅僅隻是那場車禍之中的另一位受害者而已;至少他還有的選,可她卻沒有
莊曉夢並不厭棄周若夷,甚至對朗月,莊曉夢都並未做到時時關照的地步。可周若夷逐漸變得惡劣的說話和行徑方式,卻令她再也無法直視他。她一直希望,周若夷會和朗月一樣,長成自信、不屈且善良的性格;可周若夷在學校的所作所為,卻令她對他逐漸感到失望至極。
從周家出來,莊曉夢已經抹去臉上的淚水,坐上出租車,向另一處“戰場”駛去。
天朗氣清,車道兩旁的樹葉被車輛行駛過程中刮起的風吹得簌簌作響。莊曉夢打開車窗,一股熱風灌進整個兒車廂,她竟覺得全身的壓力似乎就在此刻都被刮走了似的,感到輕鬆無比。想起方才周若夷對她的威脅,莊曉夢又頓時覺得全身毛孔正在極速關閉之中。周若夷是媒體人,儘管剛剛大學畢業,可他在大學期間創辦的一個網站,如今已是人氣旺盛;再加上周若夷姣好的麵容,可以說目前的他已經在網絡界有了小小的名氣。
莊曉夢不知道周若夷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但隻要朗月順利進入大學,他就再也無法威脅到她了。
一家坐落於山頂的精神病院門前,莊曉夢正抬頭仰望著上方萬裡無雲的一片藍天。她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後,才緩步上前,對窗口內的安保人員說出自己的上訪目的:“你好,我是藺小雨的家屬。之前預約今天來看她的。”。
安保人員在一本厚厚的冊子內翻找了一下,露出確有其事的神情,對莊曉夢說:“來,在這後麵簽上你的名字。”。
莊曉夢從他手中接過冊子,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後,大門左側的小門便打開了。莊曉夢進門後,徑直朝住院部2樓走去;她乘坐電梯一路上行至六樓,在一扇特製的鐵門右上方,一個小小的正方形窗口上輕叩了兩下。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那個小小的窗口就被人從內側打開,並從裡麵露出一張戴著白色口罩的小護士的臉。
護士淡漠的語氣說著:“你好,找誰?”。
莊曉夢平靜地說著:“藺小雨。”。
然後,護士就低下了頭。莊曉夢看不見她在做什麼,但很快,鐵門就從正中間被打開了。
莊曉夢在護士的帶領下,一路穿過大廳來到一扇鐵門前。大廳內,有許多身穿病號服的病人正坐在一起吃飯,其間還穿插著幾位身穿常服的外訪人員,以及剛剛輸完液,手裡還拿著輸液瓶的護士們。大廳內的人很多,但大家都安安靜靜地坐著,幾乎沒有什麼吵鬨聲和說話聲。
莊曉夢和護士一同站在鐵門前,透過鐵柵欄窗戶,莊曉夢看見躺在病床上的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女人背對著倆人側躺著,莊曉夢看不見她的臉,僅能從身體的起伏上看出她睡的很安穩。莊曉夢小聲地向護士詢問女人的病情,護士平靜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然後才說:“最近這段時間挺好的,沒有吵鬨著要孩子,晚上也到點兒就睡了。情緒倒是穩定了很多,就是不怎麼吃飯,可能是藥物副作用引起的吧,這個問題倒不是很大。”。
莊曉夢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還有彆人來看過她嗎?”。
護士聽聞,偷瞄了莊曉夢一眼,隨即解釋道:“你是說她丈夫嗎?這幾年每次她發病入院,我們都隻有住院那天能見她丈夫一眼,平時幾乎瞧不見人影兒!對了,她的住院費你得去結一下;住兩個月了,押金早就花光了,給她丈夫打電話一直敷衍我們說他忙,再不交的話我們隻能讓她出院了。”。
莊曉夢輕點頭顱,淡淡回應著:“好。我一會兒去找醫生。”。
護士見住院費有著落了,這才用緩和的語氣說道:“要進去看一下她嗎?我去拿鑰匙。”。
莊曉夢點點頭,那名護士便疾步往回走,不一會兒就手拿鑰匙叮叮當當地從遠處走來。
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女人都未曾有過任何動作。莊曉夢原以為她是在睡覺,可當莊曉夢從她身後走上前去時,隻見那女人正睜著兩隻大大的眼睛,緊盯著窗外空無一物的天空發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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