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萬雲趕在郵局下班前的半小時,把桂春生寄來的包裹領到手了。
看到萬雲遞過來的條子,櫥窗裡兩個男工作人員互相對對眼兒,這大木箱子放了兩天,領取人總算來了,他們從接到的那一日就開始猜測了,這裡頭裝的都是什麼東西?地址是從大城市寄過來的,箱子又封得嚴嚴實實,一點窺見不了。
光是幫她進去抬木箱子的工作人員就有兩個,其中一個看著像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小夥兒說“你這親戚給你了什麼東西啊?老大一個箱子,沉甸甸的。你一個姑娘家估計拿不動。”
萬雲還想,能有多大?她一個人肯定能扛回家“不知道呢,等會兒看看。”
等那被封起來的木箱子被搬出來後,萬雲也驚呆了,那木箱子四四方方的,長長的一個,也就比她人矮一點,四周釘了幾十個釘子,現在要拆肯定不方便,也怕拆出來的東西零零碎碎的,她不好拿回家具廠去,還是得整個箱子運回去才行。
剛剛和萬雲說話的小夥子看她一臉為難,笑著說“門口右手邊走幾步,有專門幫人拉貨的三輪車,隻要是在縣裡,都能幫你送過去。你到哪兒?”一副熱心腸,急人之所急的模樣。
另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工作人員斜眼看了眼自己的小同事,又掃了眼萬雲那張甜甜的麵孔,就知道為什麼這年輕男人怎麼忽然孔雀開屏了。
嘿,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萬雲根據那年輕男人的指點,拐出去找了個看起來還算健壯的中年大叔回來,那大叔戴著一頂草帽,肩上披著一條毛巾,雙手青筋暴起,看著像是做慣了苦力活兒的,他的身後拖著一輛舊舊的三輪板車,板車上還淩亂放著幾根自己搓的草繩子。
兩人說好了把箱子拉到家具廠筒子樓的價格,要六毛錢。
萬雲看著那個快和她人差不多高的木箱,放下背上的背簍,和大叔一起把木箱子搬上去,剛剛那年輕人見狀,也三兩步跑過來幫忙,三人一同發力,抬起放下,拉車大叔用草繩子給木箱綁了個十字,萬雲順手把背簍一起放到板車上。
見萬雲隻是沉默地乾活兒,年輕人有些訕訕,不死心,湊前去“你這親戚還真實誠,怕是寄來不少好東西。”
萬雲笑一笑,即使額頭的汗水黏住了頭發,笑起來仍是燦若春花,雙手在板車後扶住箱子“不知道,是我愛人的親戚寄來的。”
“我愛人”三個字一出來,那年輕人就跟石化了一樣,不可思議地看了眼萬雲,她到結婚的年齡了嗎?
萬雲沒看到那年輕人略微可惜和破碎的眼神,擦擦額頭的汗,跟在拉車大叔的後頭,扶著箱子和背簍,一步步往家具廠走去。
走了快一個多小時,這才到家門口,萬雲請大叔幫忙把箱子搬下來,付了六毛錢,又給他倒了一碗水感謝,等大叔拉著車走後,她對著占了他們家一小半地方的木箱子發愁,釘子釘得這樣嚴實,她徒手真沒辦法打開,還是要等城哥回來,拿工具撬開才行。
顧不上這個箱子,萬雲忙忙把背簍上的東西拿出來,又點了點賣鹵蛋的錢,放入他們存錢的鐵盒子裡,趁著天光沒有完全黑下去,趕緊挑瓜子裡頭的摻雜物,早開燈就意味著多花電費,她和周長城都是習慣挨到摸黑了才肯開燈的。
萬雲手速極快地挑了一遍瓜子裡的小雜物,看外頭有人亮燈了,自己也開始拉燈,用中午留著的雞湯下了碗湯米粉,敲個蛋,從菜地裡薅棵青菜放進去,晚飯就解決了,等吃了飯,又忙著給周長城留一壺洗澡用的熱水,自己再去水房洗澡洗衣,雜事忙完,這才有功夫坐下來算算錢。
成本花出去,現錢賺回來,點錢的時候,真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了。
現在周長城和萬雲裝錢的那個新鐵盒子裡,分了兩份錢。
一份是周長城的工資存款,除去兩人生活上必要的支出,一個月下來,多的話能存十三塊,少的話能存十塊,自結婚到現在,已經存有三十八了。
另一份是萬雲擔擔子賺的錢,除開買食品和物料的錢,積累起來有八十六。這當然不能算萬雲一個人賺來的,如果沒有城哥托底的工資作為花銷,他們兩個也沒有辦法這樣迅速存到八十六。
不論怎麼算,小夫妻倆兒每天夜裡睡覺前,都要看一看鐵盒子裡漸漸多起來的票子,對對方勉勵幾句中聽的話,說著說著,兩人就會滾到一起去,然後好成一個人。
過了夜裡九點,萬雲把門鎖上,頻繁從窗戶裡朝外看去,城哥說今晚的排班跟昨天的一樣,九點四十左右估計就能回到家了,她還給他留了宵夜,雞湯她沒喝完,還留了一碗,加點兒水就能再下一碗米粉,夠他吃飽的。
誰知家具廠筒子樓的燈陸續關掉了,也沒見周長城的身影,萬雲有些焦急起來,城哥不是那種顧頭不顧尾的人,他做事相當靠譜簡單,很讓人很放心的。
萬雲拿著本萬雪給的故事書,勉強看完一頁,看樣子都快十點了,因為筒子樓外頭的路燈都開始調暗了。
模糊中,萬雲透過玻璃窗,看到外麵一深一淺來了兩個影子,看這樣子是直奔她這屋子來的,家具廠筒子樓這麼多年來雖然並未發生過什麼入室偷盜的事,但現在縣裡越來越多人,風氣保守歸保守,二流子也是有的,一切都不好說,何況今晚隻有她一個女子在家,萬雲立即就從角落抽起一把砍柴刀。
那兩個影子果然是到了萬雲門前停下,其中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萬雲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出來是門口的何保安,他敲了幾下門,喊道“小萬,小萬,這是電機廠的人,說是你愛人托他給你帶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