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留下這句話後,雲真就起身離開了這片桃林。
獨留暮行容一人坐在亭中,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微垂著,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這時,亭子外有幾朵桃花飛了進來,落在他的指尖,豔麗的桃花花瓣輕輕蹭著他的指尖,似是在安撫他。
“我沒事。”暮行容先是動作輕柔地摸了摸桃花花瓣,而後神色間帶著幾分孤寂道:“我隻不過是……忽然覺得有點孤單而已。”
他活了百年,與許多人打過交道,但卻沒有一個人知曉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唯一一個知道他本性的,還是他那個早已得道成仙了的師尊……可自從師尊成功飛升之後,這世上就沒有一個懂他的人了。
這種情況下,他當然會覺得孤單。
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孤單的感覺。
所以,無所謂。
暮行容摸了摸指尖的幾朵桃花,嗓音帶笑道:“啊,我忽然有點想喝桃花釀了……看你們的花瓣長得這樣漂亮,不如就拿你們來釀造一壇上好的桃花釀好了。”
“……”
那幾朵桃花的花瓣抖了抖。
雖然被這樣恐嚇了,但它們全都倔強地留在了暮行容的指尖,並沒有選擇離開。
暮行容輕笑了聲,無奈搖頭道:“你們這些小桃花精啊,也不知是膽子太大了,還是吃準了我不會傷害你們,所以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待在我的身邊。”
一般來說,敢肆無忌憚的靠近他的人,都是完全不清楚他本性的人。
這樣的認知,不由得讓他感到更加孤單了。
就在這時,亭子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道平穩的腳步聲。
暮行容抬眸看向腳步聲的來源,隻見雲真去而複返,正緩步朝小亭子裡走來。
“小弟子。”他唇角微揚,露出了慣常的溫柔笑意,“你怎麼回來了?”
“因為我走不出去。”雲真蹙著眉頭問道:“你是在這裡設了什麼複雜的幻陣嗎?為什麼我明明按照你之前帶的路線走了,卻始終走不出去呢?”
“桃林外的確設有幻陣,但那並不是我弄的,而是祝宣師兄弄的……這個幻陣跟普通的幻陣不一樣,它沒有固定的規律,也沒法被解開,若是不小心入了陣,唯一的出陣方法就是由我帶著出去。”
“……”
“祝宣師兄說,設下這個陣法是為了讓我多出去走走路,因為我總是坐在亭子裡喝酒,也不走路,也不做其他的什麼事情,就光顧著坐在這裡喝酒,這樣對身體不好。”
雲真瞥了他一眼,又問:“既然外麵設有幻陣,沒有你的帶領就走不出去,那我方才走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暮行容很實誠地告訴她:“我忘了。”
雲真:“”
被暮行容帶出桃林後,雲真隨手拍掉了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桃花花瓣,而後語氣淡淡道:“師尊,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弟子建議您下次最好選個沒有幻陣的談話地點,否則平添麻煩。”
她的語氣裡不帶半分尊敬,卻讓暮行容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小弟子,”暮行容笑著說道:“你好像變得跟之前不太一樣了,是因為我的坦誠相待嗎?”
“哦,跟你的坦誠沒關係,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如今隻不過是本性暴露了而已。”
說著,雲真抬眸看向他,語氣淡淡地嘲諷道:“師尊,我以為您應該很清楚我的本性才是,畢竟之前在凡人界的時候,我一直都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您的。”
既然都知道暮行容已經見過她最真實的那一麵了,那她也懶得繼續偽裝了,反正她之前在凡人界的時候就是用這種態度對待他的,如今隻不過是恢複了自己的本性而已。
當然,也僅限於在暮行容麵前恢複。
在那些不知情的人麵前,她還是有必要進行一下偽裝的,否則她能不能繼續待在昶清宗裡都是一件值得擔心的事情。
不過呢,在旁人麵前進行偽裝還有個前提,那就是暮行容不會在眾人麵前揭穿她的偽裝。
若是他開口揭穿了,那她進行再多偽裝也是沒用的。
“小弟子,你在想什麼?”
“在想你會不會揭穿我的偽裝。”
到了這種時候,雲真倒是意外的坦誠。
畢竟這種話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她又不是想做那殺人放火的勾當,隻是在想暮行容會不會揭穿她的偽裝而已,既然不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壞念頭,那麼她就算是說出來了,又有何妨呢?
至於暮行容會給出怎麼樣的答複,說實話,她並不關心——也許他會做出不揭穿她的保證,但是那又怎樣呢?
與其傻傻的相信彆人做出來的保證,她更願意趁早給自己找好後路。
畢竟保證這種東西也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而已,隨時都有可能不作數的,隻有傻子才會全心全意的去相信彆人嘴裡說出來的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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