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季雲晝的那一瞬間,雲真的腦海裡驀地出現了一段畫麵。
準確來說,那不僅僅隻是一段畫麵,而是她的一段回憶。
那時的她才剛逃出溧國皇宮沒多久,就遇到了一個想要搶她身上錢財的瘦弱少年。
順手殺了那個少年之後,雲真走到了一條河邊。
她原本隻是想清洗一下匕首上的血跡,卻不曾想居然在河畔與一容顏出眾卻神情呆滯的紅衣男子撞了個正著,並且對方手裡握著的長劍上也殘留著殷紅的血跡,顯然也是剛殺了人。
兩個剛殺完人的人,就那麼恰巧的在河邊遇到了對方。
為了確保自身的安危,雲真當時還選擇了先下手為強,直接揮動匕首往他的肩膀上捅了一刀——其實這一刀原本是向著他的心窩子捅的,要不是因為他躲了一下,估摸著雲真的手裡還能多出一條人命。
而在雲真將匕首紮進他的肩膀後,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露出了一個癡癡的笑。
“殺了我吧,我的罪孽好深重啊,已經贖不清了……我不是什麼蠱無名,我有名字的,我叫季雲晝……季是盛季的季,雲是天上的雲,晝是晝夜的晝……殺了我……”
他這一番話不但說得斷斷續續的,就連內容也是牛頭不對馬嘴的,雲真完全沒聽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隻聽到了他說自己的名字叫作季雲晝。
當然,不管他是叫季雲晝還是叫蠱無名都無所謂,雲真完全不在乎這種事情,她隻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雲真打算把匕首從他的肩膀裡拔出來,然後再次嘗試用匕首捅他的心窩子,看看能不能直接把他捅死。
隻可惜,雲真還沒來得及用力把匕首從季雲晝的肩膀裡拔出來,季雲晝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忽然起身跑走了。
他的速度很快,隻是一睜眼的功夫,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連帶著雲真的匕首一起,不見蹤跡。
因為失去了那把匕首,以至於雲真之後殺人都變得費勁了許多,每次都要費許多心力才能成功殺掉一個人。
也正是因為有過那麼一段心力交瘁的過往,所以如今在蠱毒宗裡再次見到季雲晝,雲真開口想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狗賊,還我匕首。”
當然,這也就隻是在心裡想想而已。
表麵上雲真還是佯裝出了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朝著旁邊的相裡瑤問了句:“相裡師姐,這就是你們副宗主叫過來幫我們的幫手嗎?可是他這個樣子……看起來似乎不像是你們蠱毒宗的人啊。”
“嗯,他叫蠱無名,不算是我們蠱毒宗的人,隻能算是我們副宗主的蠱物。”
“蠱物?”
“所謂蠱物嘛……嘖,你也知道,我們蠱毒宗最擅長的就是蠱毒,而那些中了蠱毒的人呢,就會被我們稱之為蠱物——這麼說你應該能聽懂吧?”
“嗯,能聽懂。”
難怪初次見麵時,他會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自己叫季雲晝,不叫蠱無名。
那時雲真還以為他的腦子有問題,可如今看來……他原來是個被蠱蟲控製著失去了自我意識的可憐人啊。
不過,也跟她沒什麼關係。
雲真向來都是一個自私且冷漠的人,所以如今比起可憐季雲晝的遭遇,她還是更想知道自己的匕首在什麼地方。
畢竟比起關心旁人的遭遇,關心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忽然想起了這會兒還有正事要忙,於是雲真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思緒,並對一旁的相裡瑤說道:“相裡師姐,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去查清楚情況吧,免得到時候你們副宗主責怪你辦事不利,那可就不好了。”
相裡瑤輕哼一聲道:“嗬,副宗主可沒有責怪我的資格,哪怕我真的辦事不利,她也不敢說什麼……不過既然你急著要查清楚情況的話,那我們就速戰速決吧。”
說著,她先是動作迅速地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了一把小刀,而後又乾淨利落地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霎時間,烏黑濃稠的血液從她的手腕中流出,落在了她拿在手裡的的木板上麵。
而隨著血液一塊流出來的……
還有一隻通體呈深紫色的小蟲子。
此時此刻,月光傾瀉而下,將小蟲子在濃稠的血液中蠕動著身子的場景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雲真的麵前,同時還讓她看清了這隻小蟲子醜陋的模樣。
說實話,這樣毫無美感的場景讓雲真覺得有點惡心。
不是害怕,隻是單純感到厭惡。
但表麵上她依舊維持著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並未表露出分毫的不適,就連站在她身旁的相裡瑤也沒有察覺出她心裡的厭惡。
相裡瑤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那隻小蟲子的身體,同時還不忘向雲真介紹道:“這是尋物蠱蟲,隻要讓它聞一聞這上麵的魔氣氣息,它就能帶我們找到魔氣的主人。”
“……嗯。”
雖然知道這隻蠱蟲的作用很大,但雲真還是覺得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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