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管無瀾願不願意選擇沉溺於幻象之中,他都會被那個幻象給困住,因為那個幻象的本質並不是一個可以迷惑人心的陷阱,而是一個可以將人囚禁起來的牢籠。
凡是進入了這個幻象牢籠裡的人,都會被囚禁在裡麵,即便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隻是虛假的幻象而已,卻也無法將其打破。
譬如說雲真,此刻她就麵臨著這樣的狀況——被困在幻象牢籠裡,不論是使用武力還是智力都沒法將眼前的幻象撼動半分,隻能被動地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是的,雲真的眼前隻有一片黑暗。
似乎是因為這個幻象無法識彆出她內心深處最渴望見到的人或事物,所以最後呈現在她麵前的才隻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這很正常,畢竟她的心裡對於這世上的人和事確實沒有半分渴望,一片黑暗才是正常的。
隻不過……
雲真扭頭看向了忽然出現在自己身旁的兩道身影,有些懷疑起了眼前的一片黑暗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內心幻象。
說這不是她的內心幻象吧,可她卻能夠十分明顯的感覺到這裡就是她的心境。
但要說這是她的內心幻象吧……
那沈苓和玉停舟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許是雲真眸中的探究意味太過明顯,剛來到這裡的沈苓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眼下是什麼情況,便下意識地解釋道:“彆看我啊小師妹,這事兒真不是我乾的,是宣楚和梅三思乾的,我就是個在旁邊看戲的而已。”
同樣是剛來到這裡的玉停舟聽了沈苓這番話,隻覺得頗為熟悉,似乎沈苓剛剛也是用這樣的話術來欺騙他殺害師尊的凶手隻有梅三思一個人的。
“小師妹,沈苓他這是在騙……”
玉停舟扭頭看向雲真,正想提醒雲真這應該又是沈苓的謊言,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沈苓卻是先他一步道:“好吧,小師妹,我承認我剛剛確實撒了謊,其實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就是我親手搭建出來的,我並不是旁觀者,而是參與者之一哦~”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挺坦誠的。
但很可惜,他的坦誠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讚賞,雲真和玉停舟皆是滿眼冷淡,讓原本就覺得無趣的他不由得感到更加無趣了。
“喂喂,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稍微給出點正常人該給的反應啊?都這種時候了,你們難道不應該感到憤怒嗎?你們難道不想揍我一頓嗎?你們難道不想從我的口中得知來到這個地方的原因嗎?!”
“……”
“天呐,拜托你們給點反應吧,哪怕是打我罵我都可以啊,你們隻要揍我一頓、罵我兩句,說不定我就會因為扛不住打罵而直接把真相全都講給你們聽了呢?”
“……”
沉默,依舊是一片沉默。
雲真和玉停舟都保持著沉默,沒有對沈苓的話做出回應。
雲真之所以會保持沉默,是因為沈苓此刻的態度實在是太過於古怪了,她還以為沈苓是藏著什麼壞心眼,遂也沒有急著朝他追問這裡的情況,而是先默不作聲地打量著他身上的情況,以防他忽然出手偷襲。
而玉停舟之所以會保持沉默,是因為他看到沈苓一副好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忽然感到有些迷茫。
師尊不幸罹難,作為徒弟,他理應幫師尊報仇才對,可不論是之前麵對梅三思還是現在麵對沈苓,他似乎都沒法下死手,而他沒法下殺手的原因居然僅僅隻是因為……
他們看起來很可憐?
似乎隻要一看到彆人哭,他就會抑製不住的心慈手軟,任何罪大惡極的人隻要在他麵前哭一哭,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他的憐憫與赦免。
心慈手軟並非壞事,可是,可是……
“喂,大師兄,玉停舟,你看看我,我可是殺害了師尊的凶手之一啊,你就算不想殺我,也總得想揍我一頓吧?拜托拜托,殺人凶手就在這裡,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動於衷啊?難道你就不想幫師尊報仇嗎?!”
“……嗯?”
沈苓的聲音打斷了玉停舟的思緒,聽到這番話後,他眨了眨眼睛,眸中的迷茫不由變得更加濃鬱。
是啊,他難道不想幫師尊報仇嗎?
玉停舟覺得,與其說是他想,倒不如說這是所有人都希望他去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跟他說——作為徒弟一定要尊重師尊、事事都要以師尊為重、不能違背師尊的命令、倘若師尊不幸罹難,那麼作為徒弟的他也該不惜一切的去為師尊報仇。
他不太懂得這人世間的規矩,所以向來都是彆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但如果要問他自己的想法是什麼,那他大概會說——
其實比起不惜一切的去幫師尊報仇,他還是更想安安靜靜地蜷縮在自己小屋子裡的小床上睡覺。
在這種時候,麵對著沈苓近乎破碎的目光,玉停舟卻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自己在昶清宗裡的小屋子——
他的屋子很小,各種各樣的陣法材料和陣法圖堆砌在屋子裡,幾乎填滿了他的大半個屋子,隻剩下一個小小的角落能夠放得下那張他特意找人定製的小小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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