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厭沉默了。
他抓緊了自己手邊的金欄杆,眉眼間流露出了幾分不甘。
的確,宣楚說得對,如果他真的有那個本事的話,就不會被關在這個籠子裡麵了。
縱然他的身上的確有著部分天道權能,可他本身卻還是個沒有靈根無法修煉且還身體虛弱的凡人,那小部分的天道權能隻能讓他擁有長生不老的本事,卻無法讓他變得更加強大,也無法讓他的身體狀況變得像個正常人。
現在的他,身體依舊虛弱,實力也就隻比普通的凡人強上那麼一點點而已,在宣楚這種修為高的修士麵前根本就是不夠看的。
可是符厭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我能給你很多好處,而那個天道卻給不了你任何好東西,為什麼你寧願冒著一無所獲的風險去幫助她,也不願意選擇來幫我奪權呢?你難道不想擁有財富地位和實力嗎?”
聽到這話的時候,宣楚是笑著的,然而他的笑意既虛偽又冰冷,一雙漆黑的眼眸裡看不見絲毫波瀾,就像是個失去了所有生機的木偶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符厭居然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疲倦。
“財富,地位,實力……”
宣楚輕聲將這三個詞念出。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三樣東西確實很有誘惑力,隻可惜對於他宣楚來說——
“這都是些沒有意義的東西。”
論財富,他曾有過家財萬貫的日子,那時的他作為天下首富,總是會為錢太多花不完而感到煩惱。
論地位,他曾當過一個鼎盛王朝裡的至高統治者,天下皆在他的手心裡,朝臣與民眾都心甘情願的奉他為一國之君。
論實力,他曾修煉到渡劫後期,僅差一步便可得道成仙,天下間所有修士無一不以他為榜樣。
可以說,符厭能給出的一切東西,他曾經都真真切切的擁有過,並且現在的他已經完全不會想要那些東西了,因為那些東西並不能讓他得到想要的解脫,隻會讓他擁有更多一層的痛苦。
要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宣楚抬眸看著符厭,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厭惡:“我想要的是一場毀滅,徹徹底底的毀滅,這是你絕對給不了我的東西,因為你是個貪婪的人,你想活著,想變強,想高高在上的掌控著這片天地……”
“貪婪的你,絕對不會想要看到這片天地徹底毀滅,所以比起你,我還是更願意相信曾經被人間所背叛的天道,畢竟她看起來比你可靠多了。”
“……”
“哈。”符厭冷笑一聲,眉眼間的戾氣幾乎快要溢出來了:“你怎麼就能肯定,那個天道不是和我一樣貪婪的存在呢?”
宣楚緩緩地搖了搖頭:“這個就不用你來擔心了,不論她是否如你一般貪婪,我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達成我的目的,而且我不願意與你成為同盟的最主要原因是——”
提起這件事情,宣楚平靜如深潭的眸子裡驀地流露出了些許憎恨。
“你的貪婪,你們的貪婪,害得我在同一天看了整整九百六十七場日出,我憎惡你們這些貪婪的逾越者,也憎惡那些曾經殺害過我的人,這片天地是肮臟的,所以我要讓這片肮臟天地裡的所有人,都跟著我——”
“一、起、毀、滅!”
他一字一頓,語氣裡充滿了恨意。
符厭被他這一番話嚇得大驚失色:“你瘋了嗎?!你居然想要毀滅一整片天地!宣楚,你知道你的行為有多麼瘋狂嗎?!”
“瘋狂?”宣楚冷笑,“我確實瘋了。”
經曆過九百六十六次死亡的人,又怎麼可能會不瘋呢?
漫長的死亡與複生,凡是見到他的人都會想要殺他,他死了九百六十六次,不是被人殺死就是死於意外,但可以確定的是,每一次死亡都讓他感到非常痛苦。
整整九百六十六次,他不是被虐殺就是被虐殺,沒有一次能夠留下全屍,不是被挫骨揚灰就是被碎屍萬段,甚至有幾次是在他還沒咽氣的時候就被人分屍,那種疼痛,哪怕是到現在都還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這片天地似乎格外厭惡他,所有人都對他懷揣著惡意,所有人都想殺他,就連大自然也對他懷揣著極大的惡意,劈在他身上的雷劫總是會比彆人的雷劫強上許多倍。
在這樣濃鬱的惡意包圍下,他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在那方偏僻小院裡,一次又一次的看著那一輪熟悉的曜日升起。
同一場日出,他看了九百六十七次!
九百六十七次啊!
而他的一切痛苦,都是來自於一場古老的獵殺。
遠古時期的人們覬覦天道的力量,於是他們設下圈套,將彼時剛誕生沒多久、還算單純懵懂的天道給騙進了圈套裡。
而後他們奪走了她的權能,拆分了她的力量,最後甚至還想將她殺死分屍,然而她卻選擇自爆軀殼,用最後僅剩下的一些力量與權能為那些貪婪的逾矩者降下了懲罰。
天道的懲罰,謂之,神罰。
即便那些貪婪的人們已經分走了天道的大部分力量,還奪走了她的大部分權能,可她畢竟是這片天地的主人,這片天地裡的所有人與物都算是她的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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