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雪,落在了雲真的指尖上。
是溫暖而刺痛的。
落在雲真指尖上的那些雪,溫暖刺痛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就好像是它們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此刻正在小心翼翼的向雲真祈求著原諒。
如今本不是該下雪的時候,可天地間卻下了這樣的一場大雪,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使用了她的權能、強行令天空為大地降下了一場雪。
用完之後又怕她會因此而生氣,所以才會控製著這些雪花來向她道歉。
然而,雲真卻是懶得搭理它的。
“隻要沒有濫殺無辜,便能回頭麼……”
雲真喃喃著說出了這句話,卻並不是因為她想著要回頭什麼的,而是因為她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段記憶。
在跟祝瑤談完話、又看見暮行容在麵對生死時從容淡定的態度後,雲真忽然發現自己放在明曇冊裡的禁製似乎有了些許鬆動。
而隨著禁製的鬆動,一段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忽然在了她的腦海中,所以她才會立刻使用傳送符離開鄢竹村,就是為了能找塊安靜的地方消化這段記憶。
在那段記憶裡,她看到了一個女子。
一個渾身是血、正重傷瀕死的女子。
在一片漆黑的夜晚裡,那女子的身上卻散發著極為亮眼的白色光輝,像是一輪墜入了凡間的月亮,既照亮了漆黑的夜,也照出了她身上的殷紅鮮血。
簡直就像是一顆極其顯眼的夜明珠。
雲真看見記憶裡的自己步履平緩地走到了那女子的麵前,而後用一種極為淡然的語氣對那女子說道:“白厭霜,你快死了。”
聞言,那名為白厭霜的女子笑了笑,語氣有些虛浮地說道:“是你呀,小真,沒想到臨死之前居然還能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去了天上就回不來了呢,啊,想來我們似乎也有幾十年都沒見過麵了吧?你還真是什麼變化都沒有呢,可我卻馬上就要死啦。”
見白厭霜如此坦然的態度,記憶裡的雲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有些困惑地問道:“很多人都害怕死亡,你不怕嗎?”
“當然不怕啦,小真,我跟你講呀,剛剛我可是憑借一己之力將饕餮給鎮壓起來了呢!可威風可厲害啦!我就說那饕餮是打不過我們白澤的吧,哼哼,事實證明我果然沒說錯吧!我們白澤就是厲害!”
聞言,雲真仍是滿臉的困惑,她垂眸看著白厭霜,語氣疑惑地問道:“為什麼要鎮壓饕餮?”
“咳。”白厭霜咳出了一口血,明明自己都快死了,可聽到雲真的疑問後,她還是強撐著向雲真解釋道:“因為饕餮很壞啊,如果不把它鎮壓起來的話,那麼慘的可就是天下蒼生了啊。”
“壞?”雲真再次滿臉困惑地問道:“壞的東西就應該被鎮壓起來嗎?”
“是啊,壞的東西就該被鎮壓起來,要是能殺掉的話就最好了,畢竟總不能讓那些壞東西去傷害無辜的人吧?我啊,可是最見不得壞家夥去傷害無辜者了呢……”
“所以——”雲真忽然問道:“我算是壞的東西嗎?”
許是怕白厭霜聽不懂自己的意思,於是雲真又開口補充道:“之前有很多人說,我是個冷血無情、自私自利的人……雖然我可能並不算是一個人,但我知道冷血無情和自私自利是用來形容壞東西的……所以我在你們凡間,也算是個壞東西,應該和饕餮一樣被鎮壓起來,對嗎?”
白厭霜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小真,在我看來,為自己著想從來都不是一件壞事,更不能算是壞東西,隻有那種為了一己私欲而去傷害其他人的家夥,才能算作是……壞東西啊……”
雲真點了點頭,卻仍是一臉的困惑,顯然是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白厭霜話裡的意思。
可她並不打算再繼續向白厭霜詢問有關於好與壞的問題了,因為她看得出來,白厭霜已經快要死掉了,所以這種時候,比起詢問好與壞,她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想要問白厭霜——
“你,有什麼願望嗎?”
“什麼?”白厭霜有點沒反應過來。
“天上的星星掉下來了。”
雲真說著,抬頭指了指天邊,隻見天邊正有許多顆星星在往下墜落,就像是在下一場星星雨似的,很好看。
用凡間的話來說,這樣的景象似乎叫做流星雨。
“他們說,當星星掉下來的時候,就要許願,可以讓天上的神明聽見,所以,白厭霜,你要向天上的神明許願嗎?”
“向天上的神明許願麼……”
白厭霜想了想,而後笑著說道:“如果要讓神明去救天下人的話,那也太麻煩神明了,畢竟天下有那麼多人,哪怕是神明,一個一個的救過來應該也會很累的吧……”
雲真搖了搖頭,正想說些什麼,卻見白厭霜再次笑意盈盈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這次我就自私一下好了……我想想啊,我的心願是——希望今後我們白澤一脈裡的好孩子們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有神明出手相助吧……神明可彆幫那些壞孩子呀……隻要幫幫那些善良的好孩子就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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