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風正好,微微拂過樹間,發出簌簌的聲音。
月華如水,金波銀漢,瀲灩無際。
姬容在院中撫琴,素手輕弄,手指修長而靈活,落弦之處發出泠泠悅耳的琴音。
琴聲悠揚,如同山間的溪流,清澈而深遠,又如同夜晚的風,輕柔而寂寥。
她的衣裙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清暉,與月光交織在一起,泛著溫和而疏離的冷意。
長發如瀑垂落在肩上,輕輕拂過略有些蒼白病態的臉,又顯得柔弱無害,反而弱化了那股冷意。
沈清宵在小池邊停下來,駐足靜靜望著她。
一曲終了,姬容眼眸清澈,如同春日裡融化了的冰河,在凜冽和死寂中,照進了柔和的光。
她看了眼著沈清宵,“過來。”
沈清宵聽話地走到她身側。
“我教你彈琴好不好?”
他沒有說話,順從地在她身旁席地坐下。
姬容帶著他的手覆在琴弦上,語氣耐心,作動輕柔。
全程沒有多餘的眼神,沒有刻意的撩撥,也沒有壞心的捉弄。
她眼神如江空雪月般明澈,帶著他的手指,言傳身教。
他的手比她大上許多,似乎再靠近些就能把她的手包裹住。
隻是時有時無的觸碰,若即若離的呼吸,還有難以抑製的心跳聲,不知道亂了誰的心。
姬容轉頭幽幽看向他,像是在責備他分神。
沈清宵旋對上她的雙眼後旋即垂眸,複又看向那柔韌細膩的琴弦。
曲畢,他沉聲問:
“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隨手彈的,並沒有什麼名字。不如你取一個?”
“……我嗎?”
姬容仰頭看著他,笑意莞爾,“對啊。”
他看著她笑容明淨的臉,頓了頓道,“那就叫江空雪月明,可好?”
“江空雪月明,”姬容重複著這個曲名,“真好聽。”
沈清宵看著笑容恍若朝霞芙蕖的她,眼底漾開溫柔的笑意。
“冷嗎?”
他說著,又要脫下自己的外衣,卻被姬容製止。
“我不冷,你的祝融之環已經把這裡變成夏天了。”
沈清宵頓了片刻,收回了手。
“沈清宵,”姬容回頭與他說話,卻撞到他胸口。
他們離得這麼近嗎?
沈清宵連忙輕抬起她的下巴查看,“撞疼了嗎?”
姬容退後,連忙起身摸了摸鼻子,“不……不疼……”
沈清宵手中落空,也收回手站起身,“你方才要與我說什麼?”
“明日可否與我對練劍法?”
“好。”他應道。
又說:“夜裡總歸比白日冷,快回房間休息吧。”
“好。”
正要轉身走了幾步,又被他叫住。
“等等——”
他疾步追上了,還是把外袍脫下披在她身上,幫她攏緊了衣口。
姬容似笑非笑看著他,深深望著他的雙眼,“沈清宵,你對我這般關懷備至——”
她朝他靠近,在他耳畔一字一句道:“——會讓我貪心的。”
溫熱的氣息,撩人的聲線,近得過分的距離……
沈清宵心狠狠跳了一下,強行克製住心中的悸動,壓下眼底翻湧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