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湘王府。
朱柏坐在院子裡,手執黑色棋子,看著眼前的棋盤,一臉沉思狀。
他的手上拿著一份諜報,是關寧鐵騎剛從前線發送回來的捷報。
太平府、鎮江府已經被關寧鐵騎掌控,小規模的反叛根本沒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光是朱棣一人,便槍挑了郭桓,立住了威勢。
對於後世打得韃子找不著北的一代梟雄朱棣而言,區區一個郭桓,根本排不上號。
不足一提。
而太平府、鎮江府,對於現在的朱柏來說,也根本談不上成不成氣候。
他現在所著眼的,並非一城一地的計較,而是要如同下棋對弈一般,著眼全局,鳥瞰天下。
目前,大明帝國新成立不久,立國未穩,根基不足。
即便朱柏利用鐵浮屠掃清了北方的韃子,又用渡海艦隊消滅了東麵的倭寇。
但大明此刻所麵對的形勢仍然嚴峻。
南邊和西麵,仍然有不服管教的蠻夷在蠢蠢欲動,隨時準備反叛。
而國內,前朝遺老、殘餘勢力、門閥氏族等等阻礙,又進一步限製了大明國力的盛強。
除此之外,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明朝這個朝代雖然延續了兩百多年,可一直以來都是多災多難的。
水災、旱災還有地震,貫穿了整個朝代的興衰。
尤其最為重要的一點,在以三大災害為主的明代,還爆發過蟲災、瘟疫、極寒、雹災、雪災等次數少見的自然災害。
倘若不是因為明朝相較其他朝代而言,擁有相對完善的抗險救災製度,恐怕早就改弦易張,換做他人來當皇帝了。
當然,這種事情不是朱柏需要考慮的。
他所需要審視的,便是如何擴大自已的勢力範圍,如果將更多的精兵強將納入麾下。
朱柏手上捏著那枚黑色的棋子,遲遲沒有落子。
他的目光,聚焦在了稍遠處的一顆白棋上麵。
那顆白棋的四周拱衛著數量驚人的棋子,隱約將其圍成了鐵桶一個,針紮不透,水潑不進。
而那地方,便是應天府了。
再看朱柏所持黑棋所在,偌大一個棋盤,竟然孤零零的隻有三兩枚而已。
所對應的,正是荊州城,以及剛鎮壓下來的太平府、鎮江府兩地。
除此之外,其中還有一枚棋子孤懸海外。
那枚棋子便正是由渡海艦隊消滅的倭島所在。
這些,便是朱柏手中此時展現出來的全部棋子了。
雖然此時仍然勢單力薄,但好在他已經是入了棋盤,有了執棋落子的能力,而非隻能站在一旁觀戰的看客。
那麼眼下,這最新的一枚棋子,應當下在什麼地方,又應當如何應對白棋方的過激反應呢?
朱柏不斷審視著眼下的局勢。
不論是借他的手,鏟除貪官汙吏,還是鎮壓門閥氏族,究其本質無非是在借刀殺人。
朱元璋是一柄快刀,而且是這棋盤之中最為鋒利的刀。
借他的手,朱柏能夠將那些帶刺的荊棘條削得更加平順、更加趁手。
借此機會亦能在棋盤上放下更多的棋子。
雖說要分庭抗禮、對弈天下,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
但隻要日進一尺,這個目標便遲早能夠達到。
論時間。
朱柏根本不懼。
不論是朱元璋還是朱標,他們的時間早已經在天秤上被標注得一清二楚。
拖得越久,局麵隻會對朱柏更加有利。
等到日後朱標早夭,朱元璋將所有的精力全都灌注到了朱允炆的身上時,便也該輪到朱柏厚積薄發,後發先至了。
削藩是一筆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