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看到這堵在水渠中間的的沙包,氣得上前直接將沙包提了起來往田裡扔去。
“缺德玩意!”
崔子建也驚住了,接著他神色凝重拉住陸真說道:“這個王老爺想必是鄉紳,這裡又是王莊,大人,小心吃虧。”
陸真今日沒穿官袍,這時又臨近天黑,若是有點什麼也隻能歸咎為意外,她朝崔子建點點頭:“你去找周主薄,讓他從衙門帶幾個人來。”
崔子建看了她一眼,猶豫著要不要走,陸真朝他擺擺手,轉頭將手裡的沙包塞住了缺口,這樣水流就不會被分流了。
“再往前走走,看還有沒有被攔住的地方,這麼大的水流,不可能隻有一處缺口。”
王東跟著陸真往前走,又發現了四個這樣的口子,兩人從一開始的氣憤,到最後隻剩下苦笑了。
“若不是今日得見此作為,恐怕明日鄉親們就要去拆了水壩了。”
“要真把水壩拆了,永新縣就隻能更窮了。”
王東苦笑,道理誰都懂,可又有誰能邁過眼前這個坎呢?
此時天色已暗,兩人處理完這些攔住水流的缺口後坐在水渠邊休息。
陸真起來洗了個手,卻看到遠處有人影在動,說道:“來人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快走!咱們回去找王裡正。”
王東也看到了人影,這些人都是王家的仆人,素日裡就知道瞧不起佃農,他們可不認識縣令大人,王東擔心這些人會傷害大人,連忙往來處走。
沒想到前麵也堵了人,王東將陸真護在身後,急忙說道:“大人你先走,順著這條田埂往前,能到王莊村後,看到有人就走過去,快走!”
陸真被他推向田埂,隻好就勢繼續往前走去。
來人約有十來個,王東雙手緊緊握住鋤頭的把手,腿有些發抖,這些人不斷逼近,他緊咬牙關,雙目變得凶狠。
“來啊!你們這群缺德玩意,每日隻知道在這裡攔截水流,莊子裡的田地都要開裂了沒看見嗎?你們這是要斷莊子的活路!”
“莊子?那不是我家老爺的田嗎?租給你就算我家老爺仁慈了,還想著讓水給你?流掉了也不給你!”
幾個仆人將王東團團圍住:“方才那小子呢?彆以為回莊子上通風報信就能逃,出來!”
聲音傳到了陸真的耳朵,她跑得更快了,那群人沒有找到她就拿王東撒氣,她氣得眼睛都紅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陸真拉住一個人讓他帶自己去找王裡正,那人被她嚇了一跳:“大人?這是怎麼了?”
陸真冷靜了下來,說道:“有村民和王老爺的仆人因水起了衝突,本官現在要馬上找王裡正出麵處理這件事,要快。”
“哦哦哦哦哦,這邊!”
陸真跟著村民一直往前走,終於到了王裡正家,村民喊了幾嗓子,王裡正連忙出來了。
“陸大人?”
王裡正上前幾步,陸真頭上還帶著幾根草,形容狼狽,要不是她還鎮定自若,王裡正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呢!
“這是發生了何事?”
陸真打量著他的神色,說道:“王老爺的仆人與村民起了爭執,恐怕要械鬥,請王裡正帶人前去阻止。”
王裡正眼神躲閃了一下,試圖和稀泥:“這是家事,就不勞煩陸大人了。”
“家事?”陸真皺著眉,不偏不倚地看著王裡正:“打架鬥毆怎麼算是家事呢?”
“陸大人,王莊人人姓王,出了事自然有祠堂族老來過問,此地無須縣令大人插手。”
王裡正絲毫不讓步,被吵鬨聲引來的村民越來越多,王裡正的聲音也越來越洪亮:“請大人回吧!”
“本官偏不。”
陸真看向村民,這裡的麵孔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她擲地有聲地說道:“就在方才,王莊的村民王東,陪著本官一道沿著水渠上遊去看,發現王老爺的莊子將水渠截了五道流,沒有一丁點水流向各位的農田,這口氣,你們能忍嗎?”
眾人看了看王裡正,沒有一個人說話。
“王東不能忍,他選擇了將所有的截流挖走,讓水流向王莊,卻被對方圍毆,若被打的是你們,甘心嗎?”
人群中有人捏緊了拳頭,想要說什麼,卻被身旁的老人拉住,陸真失望的表情溢於言表。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陸大人!”
王裡正被這句話激怒,他伸出手指向村口:“今日陸大人從來沒有到過王莊。”
陸真忍著怒氣看著王裡正,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力量的渺小,她可以靠著權力去集中力量搞建設,卻難以撼動存活了上千年的宗族製度。
可讓她無視這些事,她做不到。
兩邊僵持間,王老爺的仆人烏泱泱來到了村口,身後還押著滿身是血的王東。
“七叔。”仆人朝王裡正拱手:“王東手腳不乾淨被修理了一頓,不用謝。”
王東臉上都是血,嘴裡還嘟囔著:“缺德玩意不配爺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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