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禮坐在地上,許久久到身子發涼僵,手腳發冷。
他低著頭,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卦牌。
又重新放在櫃子盒裡麵。
他拍掉手中的塵土,神色淡然地打開門,
似乎剛剛那痛苦神色的那人不是他。
來到院子裡。
聞禮仰頭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眼底的情緒叫人無法窺探。
消瘦的背影透著一抹孤寂。
似乎是錯覺,今夜的銀發要比之前更白了一點。
他步伐緩慢的來到皇帝的寢宮。
不料恰巧碰到夜行馬車。
他靠在角落裡躲避著。
奈何那輛馬車停在他麵前。
聞禮循聲望去,恰巧馬車裡的人掀開簾子,與他不期而遇。
“原來是聞先生,這麼晚了找陛下有事嗎?”
聞禮認出對方是朝中文臣李太傅。
也是朝堂之上為數不多的老臣。
此人性子古板,最為看不得荒淫無度奢靡好色之行。
他時常出入到女皇的寢宮,男女有彆,有些流言蜚語早已傳出皇宮。
以往他從不在意這些。
彆人說什麼是他的自由,沒有誰能夠阻擋。
聞禮清楚從對方話語以及眼神中捕捉到一絲不屑和無奈。
“聞先生已經陪伴在多位先皇身側,曆經多年,方能保證初心,為何到了如今,這份初心就沒了呢?”
“先生應該知道天機不可泄露,既為泄露,便要舍棄些什麼,您覺得陛下和您待的久了能不受你影響嗎?”
聞禮嘴角勾著一絲淡笑,垂在腿側的手收緊。
“陛下為天子,天生聖體,又豈能是我一個臣子能夠影響左右?李太傅莫要抬舉我了。”
他看了一眼長長的黃瓦紅牆路,
“夜已深了,太傅還是早些回去,以免遭遇不測。”
聞禮說完轉身就走。
走出一段距離,他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冷哼聲。
終於傳來馬車行走的聲音。
聞禮逐漸放慢步伐,
眼底的冷漠仿佛在結冰。
看來有些大臣已經按捺不住。
定是聽說了他與女人之間的關係,猜測出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他的身份注定子嗣淡薄,就算生下來也難成氣候,容易在半路就夭折。
那些大臣絕對不會看著第九王城就這樣隕落。
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女人雨露均沾。哪怕是後宮裡的男寵,也要比與他生的子嗣強得多。
一開始可以不在意,不去理會,
時間久了呢,說的人多了呢,女子是否會動搖?
算了,
他或許撐不到那個時候。
女子到那時想要和誰在一起,想要生下誰的孩子,與他有什麼關係?他就是想管也愛莫能助。
死後的事情誰還管得了那麼多。
聞禮長歎一口氣,
走在漫長的皇宮路上,從出生那日,他便被困在這裡,從未踏足城門外。
這條路他走了那麼久。
久到閉著眼睛也能看清楚這些路,也知道到什麼時候該停該走,一切像是被刻在骨子裡,想忘也忘不掉。
他情願自己不記得這些。
也不想成為這個國家的命脈。
那些人怎麼會天真的認為他僅僅是因為卜卦精準才會被先皇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