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裹挾著破空之聲朝著謝韞襲來,她滿是汗濕的手心捏緊了銀簪,將要霍然抬手就見一柄刀氣勢洶洶地穿過人群,帶著戾氣貫入了趙元良的胸口。
悶哼聲響起的時候,那人鉗製著她的手也緩緩鬆開。
謝韞便趁著這個當口跳下了馬車,待離遠了些手中的銀簪也終於脫力般墜入了地上。
“叮”的一聲。
於這片嘈雜中很細微的聲音,她卻瞧見裴時矜瞥了過來,鳳眸沉沉。
下一瞬他清雋的皮囊微動,抬腳朝著謝韞的方向走來。
謝韞隻鬆氣片刻,很快又精神緊繃了起來,覷著他一動不動。
裴時矜走近,彎身將地上的銀簪撿起,眉頭輕挑道:“方才出馬車前就做好了打算?”
自趙元良將她挾持的那一瞬起他就看得清楚,謝韞絕無可能再去將這枚銀簪捏入手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掀開馬車車簾之前就已經嗅到了危險,未雨綢繆。
倒是比兩年前聰慧。
謝韞點點頭,抬手將那銀簪收回袖中,頓了頓道:“此次多謝裴大人出手相救。”
裴時矜聞言頗感意外,看了一眼自己屬下收拾殘局的場麵,低頭不經意道:“你今日的禍事本就因大理寺而起,何來道謝?”
四目交彙,謝韞率先錯開了眼,盈起了一抹笑,“兩年前,不也是裴大人救了我的性命麼?”
她說的正是方才抱竹與她說的舊事,裴時矜詫異更深,仔細打量她道:“他們竟說與你聽了?”
這一打量,倒真的叫他尋出些不對勁來。
眼前的女子烏發長至腰際,遠山似的的黛眉下一雙杏眼暗藏風光,又澄澈通明。
有風將湖色的裙擺微微揚起,聘聘婷婷,恰如一株粉荷盈盈玉立,偏又隱隱帶了絲惑人的嬌豔。
臉還是那張臉,身段也長開了不少,卻又與兩年前似乎十分不同。
裴時矜壓下心中奇異,流轉的鳳目又瞥到她頸後指甲大小的一塊疤,微微縮了縮。
兩年了,這疤居然還留著。
若是沒有兩年前他的那一個順手,眼前這個花般嬌豔的女子此時是否就真要凋零在那處無人問津的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