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山縣的一個渡口,夕陽西下,將整個江麵鋪的金黃,一陣清風吹過,金光粼粼。
一艘大船在渡口稍稍停靠,一隊兵衛正在大船上歇息,啃著手中甘冽的麵餅,陪著壺裡的涼水,開著略顯低俗的玩笑。
“娘的,在船上這段日子,連酒是什麼味道都忘記了。”一個兵衛喝了一口壺裡的涼水,然後吐在船板上,罵罵咧咧地說道。
“彆說酒了,老子連肉味都快忘得一乾二淨,已經好幾天都是這乾裂的麵餅,娘稀匹。”
“你是忘記肉味?還是忘記你家婆娘的奶味?”另一名兵衛取笑說道,引得一眾人哈哈大笑。
“統領,咱這到了曲山縣,要不派幾個兄弟上岸去找些肉食,可好?”
領頭的是一個腰胯長刀的青麵漢子,站在船邊掃了眼渡口周圍以及遠處密林的情況,喊道:“眾兄弟都忍一忍,咱這馬上就要到淮州了,等到了淮州,交了差,老哥請兄弟們喝酒。”
引得一眾兵衛叫好。
“聽說淮州的歌姬不錯,這一次到了淮州交了差,老子一定要去好好爽一爽。”又有兵衛繼續說道。
“就你那身上一點碎銀,估計連人家的一個屁股都摸不到。”
“娘希匹,咱們守著船上這麼一大筆銀子,卻連摸都不能摸。”接著便有兵衛小聲嘟囔道。
“你想死啊。”另一名兵衛急忙小聲嗬斥。
領頭的青麵漢子啃了口手裡乾裂的麵餅,看向一旁的一個文職官差,說道:“陳啟兄,這曲山縣乃是川江彙流之地,江情險峻,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你看咱們是今夜就在曲山這邊暫且歇息一晚,明日再出發?還是今夜趕路,直奔淮州?”
那文職官差陳啟起身看了眼遠處湍急的江流,然後看了眼周身的兵衛,反而問道:“宋沿兄,咱們馬上就到淮州了,你覺得這趟差咱們會順利麼?”
“怎麼?陳啟兄還在擔心不成,如今咱們已到了淮州界內,曲山離淮州也差不多兩日的行程,這個時間還能出什麼事情?”
“宋沿兄,我說的不是這個。”文職官差陳啟頓頓,看了眼周圍的兵衛,說道:“宋沿兄,老實說,這稽督賑災餉銀的運輸,小弟也不是這第一次差事了。”頓頓,麵有難色,卻又看了看周圍正在歇息地兵衛說道:“宋沿兄,各位兄弟,你們覺得咱們這五十萬兩賑災餉銀最後能有多少真正用在賑災之上?”
一句話,瞬間將周圍正在嬉鬨的兵衛吸引過來。
“陳啟兄,你這是何意?”腰胯長刀的青麵漢子宋沿冷聲問道。
“不瞞宋沿兄,不瞞眾位兄弟,按以往經驗,若是小弟算得不差,這五十萬兩白銀,能真正用到賑災上麵的恐怕都不到十萬兩,剩下的基本都會被各路的官差和世家豪商給瓜分,你以為這淮州府城是什麼?那是一張已經張開血盆大嘴的猛獸啊。”
宋沿頓頓,卻是冷聲說道:“陳啟兄,此等事情並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你我隻負責將這五十萬兩餉銀平安送到淮州,交給淮州郡守即可。”
陳啟抬頭,看了看遠處江流儘頭正緩緩謝幕的落日,忽然轉身看了眼青麵漢子宋沿,又看了眼周圍的眾兵衛,緩聲說道:“宋沿兄、眾位兄弟,難道你們對這些餉銀就沒有想法麼?”
宋沿猛然一驚,急忙握緊腰間的長刀,看向陳啟,“陳啟兄,你這是什麼意思?”頓頓,卻又繼續說道:“陳啟兄,你若是再繼續說下去,莫怪兄弟手中的長刀不講情麵。”
文職官差陳啟卻看了眼宋沿卻是繼續說道:“宋沿兄,咱們這船上有一百弟兄,若是將這五十萬兩紋銀平分的話,每人差不多能得到五千兩紋銀,你我兄弟有官職在身,一年俸銀也不過五十兩紋銀,眾位兄弟乾的更是提頭賣命的活,一年差不多也就二十兩紋銀,宋沿兄,這五千兩紋銀可是你我兄弟一輩子都不可能掙到的錢,有了這五千兩紋銀,兄弟這輩子做啥不行?”
啪。
青麵漢子宋沿猛然抽刀直指陳啟,喝道:“陳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這是要將眾位兄弟往死路上引。”
陳啟卻是微微一笑,說道:“宋沿兄,不必如此驚慌,小弟隻不過是感到不平而已,憑什麼那些官差和各路世家豪商,能勾結在一起占有這些餉銀,而你我兄弟卻不行?”
“眾位兄弟,在下說的,對麼?”陳啟往下周圍慢慢聚攏來的兵衛,笑著問道。
周圍聚攏的兵衛眼神通紅地看著陳啟,默不作聲。
“宋沿兄,如今咱們已然到了淮州界內,離淮州府城已然不遠,隻要到了淮州府城,這銀子可就徹底跟咱們兄弟沒有關係,就全都進了那些各路豪商的腰包。”陳啟繼續說道。
“陳啟,你找死。”
宋沿猛然長刀劈向陳啟,卻被陳啟堪堪躲過,繼續說道:“宋沿兄,小弟隻是這麼說而已,難不成還能真吞了這些餉銀不成?”
嘶。宋沿手中的長刀掠過陳啟的胸前,一道血跡劃出,若不是陳啟躲閃的及時,怕是被一刀了結了性命。
猛然見血,陳啟似乎一下子激起了血性,猛聲吼道:“宋沿,老子不過是給兄弟們找一個說法而已,你憑什麼殺老子?”
青麵漢子怒不可遏,手中長刀再度砍向陳啟,卻見身旁一柄長刀擋在了陳啟的身前。
宋沿看了看周圍慢慢聚攏的兵衛,冷聲喝到:“你們想乾什麼?你們都有婆娘孩子,難不成你們想為了五千兩銀子亡命天涯麼?”
然而話音未落,便見一柄長刀貫胸而出,身後一名兵衛冷聲說道:“宋大哥,兄弟對不住了,兄弟們也隻是想搏一搏而已。”
“成斌,你,你們?”宋沿話未說完,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那兵衛成斌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圍聚攏的兵衛,冷聲說道:“如今宋統領已死,即使咱們將這五十萬兩餉銀送到淮州,兄弟們也難逃罪責,眾位是想選銀子,還是選兄弟手中這把刀?”
眾兵衛知道此事已經難以挽回,即便不選擇餉銀,恐怕也難逃那些心有貪欲之人的毒手,更何況五千兩紋銀的確是一筆一輩子都難以賺到的錢財。
那兵衛成斌冷冷的看了一眼四周,見四周無人回應,此時已接近黑暗,曲山縣的縣城已然亮起了燈火。
“起燈,準備分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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