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八日,天還未亮,梧平縣城門處,兩匹駿馬已經急馳而至。
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守門的士兵正要上前盤查,馬上一人亮出腰牌,士兵迅速打開城門。
王捕頭和他的副手秦捕快,一甩鞭子疾馳而入。
兩人全身都透著疲憊,麵帶焦急,一路上他們未曾停歇,隻為了能夠儘快將探聽來的消息傳達給錢縣令。
錢永達昨天是留在縣衙過夜的,因為心裡有事早早地醒來了。
隨著馬蹄聲和馬的嘶鳴聲傳來,錢永達精神一振,快速來到議事廳,此時聽到聲音的劉師爺也匆匆趕來。
騎了一天一夜的馬,饒是秦捕快這樣的高手都被磨得兩股顫顫。
王捕頭扶著他進門後,正要向錢縣令行禮。
錢永達看到這兩人行色倉皇,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他擺擺手:“快說。”
“大人消息不假。昨日我們倆到達三鄉縣,果然看到不少薊陽口音的人,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絕對不是普通百姓,有些人身上的功夫怕是比卑職高上不少。”
“我跟秦捕快向周邊的小商販打聽過,說是從三月份以來,三鄉縣陸陸續續進了不少這樣的人。”
“但是奇怪的是,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最後去了哪裡。縣衙的人吩咐他們不要管,隻說都是薊陽那邊的災民,應是去了其他城池。”
王捕頭有點說不下去了,他這一天一夜都在趕路,除了吃了幾塊乾糧,水沒喝上一口,嗓子都快冒煙了。
劉師爺趕緊遞了杯水給他和秦捕快,王捕頭也顧不上禮節,連喝了兩杯水後才繼續彙報。
“昨天下午我跟秦捕快,分彆在不同的幾條道路上觀察,每條路上都有這樣的人。這群人行動隱秘,不聚集,多數都是三五人一群,扮作一家人的樣子。但是無論是哪一條路,這些人最終都通往一個地方——望月山莊。”
錢永達知道,望月山莊應該就是那封信上提到的齊家的莊子。
“望月山莊很大也很偏,那些人進去之後就沒再出來。我跟秦捕快沒敢靠的太近。到了夜裡,我們在山莊外的一個大樹上觀察,可惜離得太遠看不太清楚,隻能看到山莊裡影影綽綽,人極多,幾個大門和圍牆處都有人巡邏。”
“秦捕快可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秦捕快剛喝了水,這會兒嗓子好多了,大腿處也沒有那麼疼了,他向錢縣令拱了拱手。
“山莊裡應該有不少馬匹,還有兵器。雖然離得遠,但夜裡安靜,我跟王捕頭都隱隱約約聽到兵戈聲,像是在練兵。”
王捕頭點點頭:“是,不僅如此,夜裡進入山莊裡的人,比白天進去的人還要多,這些人大多牽著馬,還有人推著車,我懷疑車上堆著兵器。”
聽完王捕頭兩人的彙報後,錢永達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三鄉縣的知縣就是錢縣令之前寫信詢問過那位同僚,他既然為薊陽的士兵打掩護,那麼三鄉縣就絕對不是霖王的目標,梧平縣才是。
可他現在能怎麼辦?
向府城求援彆說來不及,就算來得及,整個上陽府的兵力才多少?如何能頂得住霖王大軍。
讓王捕頭兩人回去休息後,錢永達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劉師爺歎了口氣,也呆呆地坐在一邊。
直到有個衙役跑來驚動了沉默的兩人。
衙役趕來通報說,富商顏暉帶著一家人要出城門,帶的東西極多。
若是平常,守城的士兵也不會特意阻攔。
顏暉在縣城的名聲極好,他出手又大方,與大家關係都不錯。
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一些人拖家帶口的出城,守城的林頭兒覺得不對勁,這才攔下顏家的隊伍。
顏家?顏暉?錢永達覺得,他已經知道給自己寫信的人是誰了。
顏家在安陵府有產業,應該是那邊的人發現了異樣,所以顏暉才給自己寫信提醒,又著急逃走的吧?
顏暉能逃走,所有人都能逃。隻有他,梧平縣的父母官不能走,他必須與梧平縣共存亡。
梧平縣勢必是保不住的,能多走幾個也好,隻是他現在也不能往外傳這個消息,否則引起整個縣城動蕩,萬一讓望月山莊那邊的人提前行動就更不好了。
他隻能儘量為那些能逃走的人爭取一些時間。
錢永達正要說讓守城的人放行,劉師爺給他使了個眼色,錢永達隻好讓衙役先出去。
“大人,此事不宜太過草率。顏暉平時在城中頗有聲望,此時他帶家人出城,定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若是現在放行,隻怕會引得人心浮動,不如晚間再讓他們家離去。”
錢永達聞言,眉頭緊鎖,沉聲道:“師爺言之有理,隻是若是有人能發覺異樣,提早準備,梧平縣也能多活幾個人。”
“若是那樣,大人為何不直接公布消息?”
劉師爺心頭悲涼,他了解他這位東翁,所以也沒有讓錢縣令逃走的想法,他受東翁知遇之恩,自然要與他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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