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環的夫人因兩子在京中國子監求學,便在娘家暫居,未回鄉守孝。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與這愚婦洽商得如此艱難!
錢,錢重要嗎?
人走高了,錢,不過是彆人來見你的踏腳石!
祝夫人深覺嫌惡,不再與秋氏言語,反而拉過山月的手,低頭掃了眼:“.這一兩個月,好好養一養手和頭發——人的出身怎樣,不靠穿金帶銀,要看三點,齒、手和發。“
柳薄珠暗自伸出手來,看手指和指甲。
祝夫人拍了拍山月手背,語重心長:“這些時日暫時不要畫畫了,你右手中指指節太大,難看得很;頭發稍稍修剪下發梢,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孤女一個,也沒個家眷拖累了,就彆避諱,使點勁好好搗鼓搗鼓自己個兒吧!”
山月怯怯地將手縮回來,目光閃爍,像一隻容易受驚的兔子。
見山月乖順,祝夫人這才心緒好些:“你日日舂些桑椹乾、黑芝麻、黑豆子與阿膠攪和在一塊兒吃,既調養氣色又光潤頭發。”
秋氏抿抿嘴,神容有些不自在。
祝夫人了然。
何五媽從懷裡掏了一隻彩緞兜子出來,放在桌上。
“這裡有一百兩。自個兒買點好好的衣裳首飾穿戴,這一兩月的調養也從裡麵花銷,用不著記賬,有留餘就自己揣著作零花,若多支了就記在柳家賬上,往後你做了我們家大奶奶,薛家兩倍奉還。”
祝夫人話聲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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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頓時感激得紅了眼眶,唇角微顫。
秋氏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彩緞布兜上。
而柳薄珠的眼神,飄忽地往山月臉上釘。
“這庚帖,你們放在柳家祠堂裡走走過場。我看了個日子,三月二十一,草長鶯飛,正是個吉日。”
祝夫人看了眼屋簷下低垂的素白燈籠,問秋氏:“她就從這裡出門?”
秋氏眼神從兜子上收回,連忙答:“不不不,合舟大哥剛過身,紅白事不易衝撞,山月是隔輩兒的堂侄女,隻用虛虛守個百日孝即可,出嫁還是得從自己家走!”
開玩笑!
這小囡得跟著他們回家,那幾十抬聘禮、這一百兩銀錠,才能落到他們荷包裡的!
祝夫人頷首:“那就勞煩秋夫人了——她的戶籍名帖都做好一些,如今鬆江府知府換了人,若有不方便的,就告訴我,我來幫她做。”
秋氏連連稱是:“您放心您放心,合舟大哥雖過了身,柳家也還算是鬆江府的地頭蛇,這貓有貓路、鼠有鼠道,做個戶籍名帖,我們柳家還是方便的。”
祝夫人點點頭,想起剛剛秋氏的話,眯了眯眼:“你說,你們之前還嫁了隻‘青鳳’,嫁給了一個監察禦史?”
山月乖順地退到一旁。
秋氏答:“是是,也是找了個半路出家的‘青鳳’,套的我娘家侄女的名號,陪嫁了八百兩呢!嫁了個剛兩榜考出來的七品監察禦史,姓,好像姓姚!嘖,據說一個月也就三兩銀子的月例,不曉得為什麼要叫‘青鳳’嫁給這種人——一輩子都看不到出路的!”
祝夫人若有若無地勾起唇角:“我明日啟程回京師,秋夫人可修書一封,叫侄女提前來薛家認認門——往後都是親戚了,你幫幫我,我幫幫你,就像這江南士林,互相幫忙、互相推促,才走得長遠嘛。”
為什麼要花錢、花人,嫁一個七品的監察禦史?
因為禦史台,不好進。
新帝登基後,禦史台選人,更為嚴苛。
身後有大家族的考生,壓根彆想進去!
甚至,若是老師名聲旺盛、桃李遍天下,做學生的就算登科上榜,亦不會被考慮選入禦史台。
往日說,非內閣不入翰林。
如今新帝當政,大力扶持禦史督察職能,且選取的皆為,貧寒出身、無親族相幫、背景單純乾淨、年紀尚小的新科進士——那位姚禦史,必定是“青鳳”物色了許久,才搶到的夫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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