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哥,真不用去找他了。”她大概知道弟弟在哪裡,等過兩天她自己去找。
“明月,怎麼辦?”柳七妹打聽完回來了,汪氏的公婆也隻知道兒媳是去外地接兒子回來,汪氏的娘家大哥也是一樣的說法,至於去哪裡了就是不肯說,都嘴嚴的很,怎麼都打聽不出來。
楚瑾煊聽了沒說什麼,過了一會兒說先去義州看妹妹。柳七妹小心問他明月怎麼辦,她知道楚瑾煊又給明月找了一戶人家“認親”,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問跟著他的小廝也不知道,說這次是他一個人單獨秘密處理的,連拉人的馬車都是他自己趕的,除了他沒人知道那家人是誰。
“先不要理她,你想見她?”黎氏和兒子忙著爭家產,他去了兩次黎氏都不肯把她女兒的一切證明拿出來給他,現在又知道了他父親和白家的恩怨,要不要白家的把柄一下子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你去見見她罷”他告訴了她地址。
“好,”她終於能見到明月了。
“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兩人見麵後,柳七妹把畫像拿給她看,說了緣由後,她臉色依舊平靜,一點兒也不為所動。
“他還不知道,我想問問你,要不要見見他們?”楚瑾煊看到的畫像是沾水模糊的,可也難保有一天他會看到其他清楚的畫像。柳七妹不告訴他,一是怕激怒他,他的性子惱起來是不講道理的,他現在還是心軟的,以為白楚兩家都出了一條人命,兩家都有傷心事,有和解的可能。可要是知道白家的女兒沒死,他會以為楚家吃虧了,他會更加暴怒的報複白家,到時候就算不是魚死網破,也會兩敗俱傷的,他一定是傷的最厲害的那個。二是還沒有見到明月,不知道她是什麼態度,明月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性子也變得冷漠起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是孟嬸子親生的,萬一說了真相,她到底能不能承受。
“不用了。”見他們做什麼,她早就不記得他們的模樣了,也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了,見了又有什麼用,彼此白添煩惱。她十一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母親孟氏的親生女兒,母親也告訴了她的來曆,是呂齊叔在信陽州半夜街上撿的,當時她渾身是血,臉都白了,背上有一把刀,求了兩家醫館都說救不了,最後一家說試試,真死了怪不得他們,才給她救回來的。
“明月,你親生父母找你找的很辛苦,你媽媽眼睛都要哭瞎了,我爹爹媽媽如今還是下落不明,”柳七妹擦著淚水,她的父母兄弟妹妹在那場劫難中除了知道二哥被押往邊疆流放,其他人沒有一點音信,她拚命尋找這麼多年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連二哥的消息也失去了,每每想起以前幸福溫馨的家,她都淚流滿麵,痛不欲生。
“你爹爹媽媽如今就在眼前,”她的父母那麼愛她,她有機會再一家團圓,天下她這樣幸運的人是不多的。
“他說是我媽媽把我賣給他的,”她握緊拳頭終於爆發了“我親生媽媽把我賣給他的,說我媽媽欠他的,把我賣給他的,你讓我怎麼原諒她?怎麼看見她不恨她?”
“明月,”
“我不知道誰說的是真是假,”以前的事她真的不記得了,她不願意想起以前的事,一想心裡就莫名的恐懼,害怕的想找地方躲藏,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兩句話,你媽媽欠我的,你媽媽把你賣給我的。
“我也恨他,他不是我爹爹,”她已經在白家見過白哲了,她恨他也恨得要命,她怎麼見兩個她恨得要命的人。
“明月,”
“姐姐,我恨死他們了,”柳七妹抱住她,兩個人抱在一起哭泣。
“我的眼睛,青荷,青荷,青荷,”突然,她又驚恐的推開柳七妹,大聲喊叫青荷,她的眼睛又看不見了,快把藥拿來。
“夫人,”青荷知道她又動大氣了,趕緊把藥拿來給她服下。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夫人自己說是以前太傷心落下了心病,一動大氣就看不見東西,短則三五天,長則八九天才能慢慢的看見東西。”青荷跟著她的時候她有孕七個月了,就犯過一次這種“病,”那次她三天就恢複了,後來生齊兒坐月子的時候也犯過一次,請過眼科的名醫看,說就是心病,心裡不要積那麼多怨氣,平時也不能過度傷心難過,情緒不能大起大落,還給了一瓶安神定氣的藥丸,每當心緒起伏過大的時候就服三丸,見效很快,不一會兒就會平靜下來。
“我就不送你了,”果然,柳七妹看她吃下藥躺在床上一會兒就平靜下來了,氣兒也順了,雖然眼睛還是看不見,也沒那麼大悲憤了,柳七妹讓她好好歇息,她先回去了。
“女兒出賣親生父親?”楚瑾煊接過小廝手裡的一副畫像打開一看愣住了,白橋沒死,她就是林仙,也叫吳明月。
“你沒死?我爹爹是被你爹爹殺死的,”楚瑾煊盯著畫像看了好一會兒,又咳嗽起來“我爹爹也不能冤死,我這些年受的苦也不能白受,”
“你也騙我?”柳七妹走到他身邊,他一看她的眼神立刻也明白了“你怎麼能騙我?”
“滾!”怎麼連柳七妹都開始騙他了?為了他殺父仇人的女兒,柳七妹也騙他了?他們當年是過命的交情啊,她把他護在身後抱著死也要護他的決心,她是洛陽人,他母親也是洛陽人,他沒有見過親生母親,他把她當母親家的真親人一樣對待的,他處處為她考慮,她真的把他當親人嗎?
“先喝藥罷。”柳七妹知道他又開始不講理了,她說什麼都沒用,他這點兒到底跟了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