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施恩德,隻會讓人以為軟弱可欺。
不僅僅是因為忌憚周圍的手持刀兵的軍將,更是因為其懼怕朝廷。
這個時節,朝廷雖然在遼東連番遭遇敗績,但是威信仍在。
大明立國近三百載,不是沒有輸過。
輸的比遼東還慘的並不是沒有,土木之變十數萬精銳一朝喪儘。
但是結果又如何?
曾經盛極一時的瓦剌早就不知道蹦到哪個犄角旮旯了,但是大明仍然還在。
朝廷殺起叛軍來,可沒見多少心慈手軟。
“上官詢問期間,下屬越級出言,該當何罪?”
陳望冷眼注視著那半跪於地的百總,再度逼近了一步,俯視著那百總,沉聲問道。
陳功走上了前來,回答道。
“依軍法,捆打三十。”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按照最嚴重的頂撞上級處理,甚至可以直接推出斬首。
不過陳功之前就已經是得了陳望的授意,因此隻說捆打三十。
“押住他。”
陳望輕輕一抬手,兩名頂盔摜甲的家丁已經是將那百總反縛了起來。
這樣的舉動自然是引得校場之上一眾遼兵起了騷動。
趙懷良神色大急,捆打軍棍這種事情,可輕可重。
三十軍棍要是往重裡打,打死人都不稀奇。
趙懷良再度叩首,急忙出言解釋道。
“千總容稟,昨日我傷好了一些後,在帳中想起了三水敗績折了許多兄弟,心中難受所以才喝了酒,現在帶著一身的酒氣。”
趙懷良說起三水敗績的時候,將台校場之上聽到趙懷良言語的遼兵皆是神色灰暗。
陳望心中清楚這是為什麼。
從孫承宗督師薊遼開始,便大規模的啟用遼人為將,而後袁崇煥任遼東巡撫後。
更是采取了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的辦法,遼鎮募兵多是遼民,沒有從其他地方招募軍兵,軍將也是遼人。
遼東很多地方招募軍兵都是有著地域性,一營之中彼此之間很多人都是親友。
這一次三水之敗,近兩千三百人,傷亡過半隻剩下了九百餘人,眾人多有親友在其中死傷者,因而士氣極為低落。
陳望抬起手止住了押解那百總的家丁,而後神色淡然的開口命令道。
“你既然說有傷在身,那就解下衣服證明。”
趙懷良微微一怔,不過最後還是雙手抱拳應下了命令。
聽聞命令,將台校場之上一眾遼兵儘皆是露出了不忿了神情。
趙懷良跪坐於地,神色黯沉,先取下了腰間的革帶,而後雙手扯著領子,直接便除下了身上穿著的箭衣。
陳望眼神微凝,饒是他已經習慣了戰爭,見慣了屍山血海,但還是心中微凜。
將台之上眾人也是神色微變。
趙懷良的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受創共計多達十餘處。
那一道道的傷痕創口,就像是石板上的雕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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