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和周遇懋兩人隨著陳望一起坐了下來,杜武剛則是站在草棚的旁側沒有進來,沒有跟著一起坐下。
杜武剛是興安千戶所的千戶,當初興安被圍城時,在城中統領衛軍,兼管民兵。
陳望決定出城追擊高迎祥的時候,杜武剛主動請纓想要一同前往。
當時在經過了短暫的思考後,陳望答應了杜武剛的請求。
杜武剛就這樣跟著陳望一路北上,最後一路進往了黑水峪中。
黑水峪之戰,襲擊峪口闖軍後隊的騎兵就是由杜武剛和周遇懋兩人帶領的。
周遇懋是遊擊自然能坐,但是他隻是千戶,級彆不夠。
至於陳功的級彆和他差不多也坐了下來,但是陳功是陳望的親弟弟,兩人有血緣上的關係,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
“過來坐吧。”
陳望看破了杜武剛的心理,知道他不敢坐,於是抬手指了指近前的坐椅。
杜武剛連忙垂首行禮,先是愣了一愣,而後麵色一喜,小步跑進草棚,恭恭敬敬的坐了下來。
軍中等級森嚴,陳望能允許他坐在近側,就是代表著認可。
杜武剛當了多年的副千戶,身處內地的衛所,沒有軍功,關係背景也並不強硬,晉升幾乎無望。
流寇到來是危機,但也是機遇。
他選擇主動請纓,冒著危險也要加入追擊的部隊,就是不想當一輩子的衛官,眼下終於進入了陳望的眼中,自然是難掩激動。
陳望沒有過多的在意杜武剛的激動,他選擇接納杜武剛的原因有二。
一是杜武剛並非是像普通的衛軍軍官一般不堪,雖然也吃空餉喝兵血,但是起碼麾下的軍兵還算能打,而且自己也敢戰能戰。
二則是因為杜武剛如今是興安千戶所的千戶,掌管一處千戶所。
漢中府東部除去興安之外,平利、洵陽、紫陽三縣皆陷,連遭蹂躪,大部分的百姓都被裹挾入軍,殘存著寥寥,大片的土地的荒廢無主。
漢中府東部如今隻有興安千戶所一座千戶所,這些土地到時候自然都是劃歸到興安千戶所中。
“軍功雖然暫時還未輪完,但是對於我的封賞基本已經確定。”
陳望靠坐在座椅上,目光從幾人臉上一掠而過,略微壓低了些許的聲音。
“高迎祥雖亡,但是勳襄兩地仍然盤踞著數十萬的流寇。”
“流寇威脅與日俱增,漢中府身為重關要地,預備設鎮,漢中鎮的首任鎮守副總兵,不出意外的應當是由我擔任。”
周遇懋的身軀下意識的向前傾了一傾,眼神之中多了一絲熱切。
陳望這一路的升官,可謂是平步青雲。
二十六歲的副總兵,放到什麼時節都不多見。
不過想到陳望身上的軍功,一切又都能夠想得通了。
有軍功,會打仗,本身的背景還不差。
陳望曾經是曹文詔的家丁,而曹文詔正是如今關內的援剿總兵官,曹文詔就是陳望的靠山。
而曹文詔在朝廷之中和眾多要員皆是關係不斐,原先巡按禦史吳生就一直替曹文詔說話。
現在曹文詔更是深得洪承疇之意,洪承疇現在就是曹文詔的靠山。
這麼算來,其實陳望算得上是洪承疇的嫡係人馬。
周遇懋心中歎了一口氣,他是武進士出身,如今三十七歲,但是還隻不過是個遊擊。
區區的一名遊擊,連站隊的資格,他和陳望之間根本沒有辦法相比。
不過周遇懋沒有妒忌陳望的升任,因為他現在就在陳望的麾下任遊擊。
他很清楚,自己隻要一直跟隨著陳望的步伐,隻要跟上陳望的步伐,他絕對不會永遠當一名小小的遊擊。
杜武剛和周遇懋也是一樣,眼露熱切,周遇懋不想一直隻是當一名遊擊,他又何嘗想終老於興安城內。
天下廣闊,風景無限,他想要躍出興安這座巨大的牢籠。
陳望將兩人的表現都儘收於眼底,心中也多了幾分定計。
“漢中府內近年來屢遭兵禍,漢中衛軍平叛期間屢遭損失。”
“所以除去任鎮守副總兵外,我還會兼領漢中衛指揮同知一職,負整頓衛所、清屯增課、訓練軍卒之事。”
陳望抬起頭,目光灼灼,凝視著不遠處殘破的石泉城。
石泉位處漢中府的中央地帶,處於差不多中心的位置,無論是漢中府的東麵還是西麵出現了危險,都可以及時的趕去支援。
他準備就以石泉為中心,輻射整個漢中府。
而且石泉縣境內遭受破壞嚴重,大部分的富戶豪紳都被闖軍所殺,地多人少,發展所受的製約將會極小。
這一路走來,幾經生死,曆經萬難,兵戰不休,幾乎未有一刻歇息。
現如今,他終於收獲了一塊可以安穩發展的地域,翻入了新的篇章,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一舒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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