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在曆史上有萬般不好,千般惡劣。
但是從當初相遇起始,再到後麵分彆,並沒有害過他,甚至還和他推心置腹的說一番話。
雖說更多的,是看在曹文詔的麵上,左良玉才會是一個好的態度。
但是從來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陳望不知道左良玉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僅從史料之上的隻言片語上,左良玉曾在遼東任都司,一時
驍勇。
先於遵永大戰取得戰功,積功升職。
而後又在大淩河之戰,左良玉奉命救援,而後連戰鬆山、杏山,錄功為諸營之首,能見當時的左良玉還是心懷血勇。
左良玉最後之所以擁兵自重,驕橫跋扈,變成一個隻會逃跑的長腿將軍,很大的原因其實都要歸咎當時的官場。
隨著明帝國的逐漸腐朽,朝廷賞罰不明越發的失去人心。
所有的人也都漸漸的明白了一句話。
亂世風雲起四方,有兵方是草頭王……
而現在,幾經大起大落的左良玉也已經是徹底的明悟了這句話的含義。
左良玉的眼神之中浮現了些許的神采,陳望的話讓他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了一些觸動。
「曹帥昔日於我有恩,現在你領了平賊將軍,我肯定會竭力助你,這個你大可放心。」
左良玉抬起了頭,目視著陳望,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
「我現在麾下雖然麾下可戰之兵不多,但是在軍中也還算是有些威望。」
「左帥誤會了。」
陳望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這一次來並不是想要請左帥幫忙做事。」
左良玉眼神微動,有些不明就裡。
「南方一應諸事,這些時日我都對其有所了解,此番前來拜見左帥,是想問可有什麼需要相助的地方。」
「兵甲、糧餉我已經是先一步解出一部分,押解到了營中。」
陳望神色鄭重,沉聲言道。
「我知道缺額甚大,一時間難以補齊,我會儘力為左帥補足兵備、軍餉,作為重建軍隊之資。」
身為平賊將軍,他有調動部分軍資物品的權力,這些都是楊嗣昌請了旨意來的。
曆史上平賊將軍原本是由左良玉擔任。
十三年春的時候,楊嗣昌感覺難以節製諸鎮,於是舉薦當時兵敗消沉的左良玉為平賊將軍。
左良玉因此對於楊嗣昌心懷感激,而後更是奮勇作戰,連敗張獻忠,幾乎將張獻忠又逼至了絕境。
隻是楊嗣昌到底是在京師待得的太久,他擔憂左良玉因此做大,於是又暗許賀人龍指日可取代左良玉之職。
而後就在賀人龍躍躍欲試急於取代左良玉的時候,左良玉在瑪瑙山與流寇交鋒中,大破流寇。
楊嗣昌於是對賀人龍說,任命之事暫且延後。
賀人龍因此懷恨在心,並將此事告訴左良玉,左良玉知曉之後對於楊嗣昌的態度也終究不像開始。
至此,左良玉徹底的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軍閥,踏上了那條不歸的道路。
不過現在,很多事情都將不會再發生,很多的事情都將改變。
戊寅之變的結局已經改變,太多的事情收到波折,一切的發展都已是未知。
現在平賊將軍的將印也已經是落在了陳望的手中。
越來越多的事情發生改變,必將帶起更多的變化。
而這些變化,這些改變,必然會使得如今的曆史走向另外的一條道路。
「我與左帥同為營將,一樣遠離故鄉,同樣深知喪師兵敗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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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軍舍命奮戰,保全左帥殺出重圍,為的是左帥能夠存活於世,為的是有朝一日左帥能夠為其報仇雪恨,為的是左帥能夠照顧他們身後的父母家眷。」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陳望說完了最後的一句話,站起了身來。
「陳望,惟願左帥重振旗鼓。」
陳望微微躬身,亦如當年在淳化一般,雙手抱拳,鄭重的向著左良玉行了一個軍禮,而後才轉身走出了營帳之中。
帳外陳功早已經是牽馬執鐙在等著他的到來。
陳望跨上戰馬,領著一眾親衛向著帳外一路行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當初在淳化對左良玉說的那一番話種下的因,在現在結出了果。
從剛入營時他便發現了很多熟悉的地方。
左良玉麾下的軍兵精神麵貌都與其餘的明軍截然不同,營地之中少有喧嘩之聲,除去校場的方向有訓練的聲響傳來,其餘的地方基本都是靜靜悄悄。
營帳之間涇渭分明,各處營地皆是乾淨整齊。
巡邏的兵丁一絲不苟,任誰來看,都得讚歎一聲治軍有方。
或許當初左良玉聽進去了他的很多話。
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左良玉會聽進去他多少的話。
沒有了平賊將軍的名號,左良玉到底能不能重振旗鼓。
陳望無疑是希望左良玉能夠重振旗鼓的。
從左良玉的眼神之中,陳望看到了左良玉的心灰意冷。
左良玉的心中積蓄著不滿,隻需要有人破開一個口子,這些不滿在最後終將如同火山一般噴發而出。
陳望牽引著戰馬,緩緩的向著轅門的方向行走而去。
伴隨著戰馬的起伏,陳望的身形也同樣跟隨著起伏。
時代的洪流裹挾著個人的命運。
被時代裹挾的命運隻能隨著時代沉浮。
但是現如今,陳望卻並非是隨著時代的洪流而沉浮。
陳望現在已經是牢牢的掌控住了手中韁繩。
用手中的韁繩,他可以牽引著座下的戰馬,掌握著前行的方向。
他的命運,現在正處於他自己的掌控之下。
平賊將軍,隻是,而不是終點。
權既在手,寰宇可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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