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初見,是在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他溫柔地拉著我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那被凍得發紫的指尖。
與傳言中的一般,他是個儒雅俊逸的男子,隻是他眼底毫無溫情的目光,讓他溫熱的手指觸及我的肌膚之時讓我感到一陣難掩的惡心。
虛偽的溫柔,做作的舉止,讓我對他的第一印象糟透了。隻是這就是命,我隻能強迫自己接受要嫁給他的事實,這樣的男子,好可怕。本以為時刻活在偽裝中的自己可以習慣的,隻是對上他冰冷的視線我才明白,這個混跡於江湖的皇子隱藏得更深,那眸底的陰寒,自己根本無法比擬。
一段姻緣走到儘頭,每個人才發現自己身心俱疲,有的人傷心欲絕,抑或暗自垂淚,忘了今夕明日;有的人歇斯底裡,憤怒到幾欲砸碎了這個無情的世界才解恨;還有的人柔腸寸斷,追悔莫及,問天問地,情為何物。
隻是當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我沒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平靜。看著他語調平淡地告訴我,結束了,我們之間不適合,我在那一刻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悲痛,有的隻是深深的絕望。眼淚含在眼中,卻不知為何,遲遲不肯低落,一個官職,一句威脅,就讓他背棄了自己的誓言,這樣的男人,我為何要為他哭泣?
我的淚,隻為自己而流。為我盲目的初戀悼念,為我亡去的自由哭泣,為我黑暗的未來泣訴。自從身上被刻下冷氏後人這個符號之後,所有的一切於我而言隻是鏡花水月,沒有人會在乎我的感受,也沒有人會尊重我的意見,我的感情,我的婚姻乃至我的身體,隻是他們眼中的交易品,隻要能換得他們滿意的回報,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我拋棄,就像丟棄一件器物一般。
在這個世界,身為女子本來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而身為冷氏這個冰冷家族裡的女眷,那就與被圈養的家畜無異了。或許生活條件良好,或許無人敢於欺淩,隻是這一切是以自己對於家族的價值交換的,享受著這一切,就要接受隨時成為犧牲品的結局。
年幼的我曾經天真地以為可以逃出這一切束縛,可現實無情的鞭打卻讓我在痛楚中驚醒,沒有人可以逃脫,沒有人可以躲藏,在冷氏這個家族已經扭曲的野心麵前,他們不許任何有利用價值的人逃離家族的控製。
現實的無奈隻能讓我收起天真,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按著他們所希望的方向,偽裝出自己最為討厭的模樣。
表哥的出現或許是這早已注定的一切中的一個小插曲,給我帶來一絲絲驚喜,卻無法改變整個命運的篇章。年少的我相信了他對我許下的諾言,那一些歡笑的日子,是我冷寂的生活中僅有的一絲暖意,讓我不禁開始幻想他迎娶我入門的那天。
隻是夢想的豐腴總是抵不過現實的骨感,一聲驚雷,粉碎了我所有的遐想。祖父那輕輕的一句威脅,淡淡的一點誘惑,就讓他丟下了關於我的一切,那一刻,我隻想笑,冷冷地笑,笑自己的無知,笑自己的可憐。
看著他絞儘腦汁在我麵前編造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我隻是冷冷地盯著他笑。或許是他看慣了我溫婉的笑,這一抹冷笑,讓他有愧的內心不禁顫抖,連理由都來不及說完,就灰溜溜地逃離了我的麵前。我沒有挽留他,他不配,而我,即將嫁入瑞王府那籬牆高築的深閨。
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我無能為力,隻是這被迫的婚姻,卻為我帶來了一絲自由的希望,我沒有拒絕,甚至偽裝出讓自己都驚訝的順從。作為一個女子,我這一生的幸福已被葬送,隻是我,至少還要追尋自由的影子,在宮外見到他那一抹陰暗冷峻的視線後,我明白他就是我的希望,雖然,我很討厭他。
那一場可笑的戲過後,他用儘手段為他心愛的女子贏得了正妃的頭銜,而我,隻不過是個被人忽略的側妃而已。那一刻,我的心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難言的快感。
雖然失去正妃之位讓我更難去實現自己的目的,可是看到祖父那張怒不可遏的臉,心底卻湧起了讓人無比愉悅的快感。他的計劃落空了,就像是個小小的複仇一般,讓我心底那病態的愉悅越發滋長,對於這些所謂的家人,在我眼裡連陌生人還不如,隻有月楓,才是我唯一的家人。隻是年幼的她,在多年之後,也會被迫步上我的後塵,思及此處,心底就是對這個家族無儘的詛咒。
不過也罷,如果有一天能看到這個罪惡的家族毀滅的話,我一定會笑得很開心吧?
手上的凍傷在他偷偷給我上了解藥之後很快就恢複了,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反正和那樣的他撕破臉最後倒黴的估計還是我自己。
再一次與他相見,是在彩依軒之中,這一次,他的眸光依舊深邃,帶著濃濃的算計意味,我不語,反正本來就是一場鬨劇。
對於這場婚姻壓根沒有任何希冀的我根本對什麼嫁衣沒有興趣,縱使其上珠光寶氣流光溢彩,也無法在我心底引起一絲波瀾,也許是因為我的心早就已經死去了吧。隻是我依舊不甘被他們這麼利用,就算隻是一筆小小的損失,也能讓我的心在一片死灰中感到一絲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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