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開以後,說是要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正經人誰做買賣啊,還不夠丟人的。
倒是那些沒正式工作的盲流子,二流子,懶蛋子,甚至是刑滿釋放人員,找不到正經工作,又得吃喝嚼穀,那咋整,抹下臉來乾吧。
結果這一波人吃到了時代的紅利,還真就乾成了。
讀書無用論,也是在這時候形成的,大字不識一個大老板,身邊的小秘是大學生,跑腿的小弟也是大學生,就給一種讀書真不值錢的錯覺。
張大嶺就是個二流子,沒辦法,家裡孩子多,父母又年輕力壯沒退休,接班肯定是接不上的,學習又不好,中專考不上,隻能在家待業。
所謂的待業青年沒工作,那不就是二流子,懶蛋子嘛,連個媳婦兒都說不上。
張大嶺家裡沒人,他也沒啥菜,鹹菜條子,一把生的花生米,酒是一一斤的散摟子。
張大嶺明明比江河大,卻一口一個哥地叫著,一杯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江哥,你這皮子、熊掌、熊膽絕對都是好東西,但是好東西在咱這賣,真白瞎了。”
“怎麼?你有路子?”
張大嶺說:“我有啥路子啊,我就是閒的,還好信兒,喜歡打聽新鮮事兒。
皮筒子這東西,得到滿州裡,老毛子得意這玩意兒。
熊掌這玩意兒,咱這也沒人吃得起,也不會吃!”
江河點頭,沒錯,熊掌雖好,得看你咋做。
要是直接放鍋裡烀出來,那是又腥又臭,聞著都想吐,你還想吃。
那必須得是雞鴨大骨熬鮮湯,再用這鮮湯烀出來才行。
這種鮮湯彆說熊掌了,就是煮個木頭棒子它也好吃啊。
所以吃的不是熊掌,而是物以稀為貴的新鮮勁兒。
張大嶺說:“所以,熊掌、熊膽這玩意兒,得送到京城,那是達官貴人們才用得起的玩意兒,也舍得給錢。”
張大嶺出的主意,還真讓江河怦然心動。
但是吧,這年頭出門費死勁了。
關鍵是,這麼一圈轉下來,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再加上找銷路什麼的,小一個月就過去了。
耽不耽誤自己進山不說,就怕好不容易才整熱乎的媳婦兒再飛了,哭都找不著調兒。
張大嶺有些激動地說:“江哥,你要信得過我,就把這些東西給我,我出去跑一圈,你讓我掙點路費辛苦錢兒就行了。”
“好啊!”江河立刻答應了下來。
他這麼痛快,反倒讓張大嶺一愣,訕訕地說:“江哥,我,我隨口一說,你,你就這麼信得過我啊!”
江河笑著說:“第一,我信得過你!”
“啊喲,謝謝江哥。”
“第二,你家還在這呢,你要是敢卷我東西的跑路,我就殺你全家!”
江河笑麼嗬地說出殺人全家的話來,像開玩笑似的,卻讓張大嶺尾巴根子直竄冷氣,這逼絕對乾得出來。
張大嶺想了想,起身拿出個螺絲刀,把炕梢一個老樟木箱子上的鎖鼻上的釘子擰了下來,開了箱子,探進去翻出一個手絹包來。
手絹一打開,裡頭十塊的,五塊的,兩塊一塊的,厚厚一大摞子,差不多五百塊的樣子,還有不少糧票布票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