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們先是眼睛一亮。
隨即便是遺憾。
話語之間雖然帶上點傲氣，但謝霆峰卻很聰明的沒有把戰火挑到另外一邊，他並沒有說超越李洛，隻是說超越電影的成績。
這個話很正常，就連葉衛信和甄子砃都想超越殺破狼，製片方更是喊出破億的口號。
回答得沒有一點出格的地方。
話語是傲氣，卻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記者們不免感到遺憾，又齊刷刷看向坐在另外一側的餘文楽。
“嗯。”
後者扶住話筒，微笑地說道：“李洛是個非常優秀的演員，當然我們也是，還請大家繼續關注龍虎門這部電影，謝謝。”
得咧，這個更滑不溜手。
等於說了句廢話。
而且記者被點了一句，也不好意思繼續往殺破狼那邊去扯。
回答完問題，餘文楽跟謝霆峰飛快地對視一眼。
前者滿臉無所謂，反正這部電影他又不是被主推的一個，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人在前麵頂著，反正不接記者們的話茬就行。
當配角，也有當配角的好處。
抗票房的壓力再怎麼算，也算不到他頭上來。
至於後者。
謝霆峰坐得端端正正，甭管是話語還是姿態都帶著一種無所畏懼。
雖說家世沒有房祖銘顯赫。
但在演技，尤其是在長相方麵，謝霆峰比前者出挑不少。
從出生那天起。
就備受媒體關注的他。
用句誇張點的話來說，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娛樂圈的港島之子。
出道八年時間大大小小參演了二十多部電影，在音樂方麵的成績也極為傲人，99年就憑借《謝謝你的愛1999》這張專輯達到百萬級銷量。
00年登陸春晚，正式紅透半邊天。
成為英煌的搖錢樹。
年紀輕輕就大紅特火，謝霆峰當然會有屬於他自己的傲氣。
知道會被拿來比較，但他卻不屑被比較。
謝霆峰當然有關注李洛，自己去年上映的無極票房高倒是高，但是罵聲如潮，另外一部情癲大聖口碑還行，也幫老板掙到了錢。
可是在票房上，卻被殺破狼穩穩壓了一頭。
去年狠狠吃了個敗仗！
心裡麵，他是極為不服氣的。
龍虎門還有後麵準備開拍的一部動作電影就是證明自己的作品，同樣也是港島電影人證明動作片領域實力的作品。
私底下交流的時候，其實大家也明說了！
就是要狙擊李洛接下來的動作片。
不爭饅頭。
也要爭上一口氣。
所以在麵對記者提問的時候，他才不會認為自己是什麼晚輩。
更不會有什麼壓力之類的情緒，這部電影宣傳的投資雖說打了點水分上去，但大幾千萬肯定是少不了的，他又怎麼可能沒有信心超越殺破狼。
要是連六千萬票房都不敢想。
豈不是自認撲街！
正當兩人神情自若地回答起記者的一個個問題時。
李曉冉卻細心地注意到，坐在最中間的甄子砃表麵上看起來輕鬆自在，但對方的拳頭卻始終緊緊攥成一團。
很明顯，作為主扛票房的男一號。
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也是呢！
去年乾的是幕後。
今年，他卻被推到台前。
就算記者不問，甄子砃估計也會感到李洛帶來的沉甸甸壓力。
那種比較。
可以說是無處不在的。
李曉冉抿了抿嘴，壓起的二郎腿又使上幾分力氣。
那個家夥也不知道正在乾什麼。
在記者照相機的光亮下，李曉冉極為豔麗的臉蛋不知從什麼時候竟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霞。
七月二十六號。
一輛商務小巴呼嘯著從唐市方向開往京城。
雪亮的大燈破開滾滾夜色。
司機用力灌下一大口茶水，避免車內濃鬱的倦意侵襲到自己身上。
各種各樣的呼嚕聲。
不斷響起。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
目光所及之處，除去寥寥幾人還能勉強保持得住清醒外，其餘人等全都以各種各樣的姿態陷入到沉沉的睡眠當中，絲毫沒有儀態可言。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肉眼可見的倦意。
也不知道這幫人經曆了什麼事情，才會有如此的疲態。
很快收回目光。
司機繼續專注地看向前方。
與此同時。
李洛掖緊蓋在王歐身上的空調被，抓著座椅扶手站起身。
在他前麵的黃勃和王訊互相依靠著。
呼嚕震天響。
郭韜的腦袋隨著車勢左右搖晃。
小軍蜷縮在坐椅上，本就瘦猴一般的麵孔此時更顯乾巴。
這一個個家夥再也沒有出發時的興奮勁，大家剛到山城的時候，每個人走起路來都帶風，畢竟那是他們這部電影的拍攝地點。
自然抱有更多的期待。
而這樣一部極具本土特色的電影，確實也在川渝兩地受到超乎想象之外的歡迎。
場場點映爆滿，觀眾們的笑聲震天響起。
給路演團隊。
狠狠打了一記強心劑。
可再興奮的精神刺激，也抵禦不了這一路的舟車勞頓。
從興奮到麻木，再慢慢演變成折磨。
每天都是瘋狂的各種趕路，讓不少人都陷入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態當中。
唯有出現在電影院那十幾分鐘。
才能勉強振奮起精神。
在這其中，大家經曆了各種各樣的困難。
飛機晚點、車輛誤期，這種預想中的狀況時有發生，好幾次觀眾們看完電影並且等上大半個小時，主創團隊們才緊趕慢趕出現在他們麵前。
好在到了總比沒到好。
在主創團隊的連連道歉以及各種簽名合影下，本就容易滿足的觀眾們很快便擺脫掉一絲不愉快。
開開心心地和他們互動起來。
這隻是工作上的，生活也遇到極大的困難。
每天不是趕路，就是在趕路的路上。
除去李洛這個體力怪之外，所有人都被折騰得不輕，體力耗儘帶來的結果就是狀況連連。
感冒的感冒，發燒的發燒。
你方唱罷我登場。
幾乎每個人，都有著帶病上場的時候。
能讓他們繼續堅持下去的，除了期待觀眾們的掌聲外，還有就是李洛每每衝鋒在前的那道身影，這家夥就跟個機器人一般不知疲倦的運作著。
要不是有他這個榜樣。
很多人真就沒辦法繼續堅持下去。
睜開朦朧的雙眼，寧昊看到李洛從自己身邊走過去。
他狠狠地打了個哈欠。
也掙紮著站起身。
“不多睡會？”
聽到身後的動靜，李洛回過頭。
“睡不著。”
揉掉眼屎，寧昊又打了個哈欠：“雖然很想睡，但是一點也睡不著，眼看著再過兩天就要出結果了，我這個心慌得跟什麼似的。”
雖然這一路上都大受歡迎。
但寧昊有時候也不禁懷疑，自己遇到的這一切其實都是假象。
原因很簡單。
到場的基本都是李洛的粉絲。
而且當著賣貨人的麵，就算覺得難看也不會說些什麼。
粉絲再多，能貢獻出來的票房都是極為有限。
廣大的路人觀眾。
他們才是真正的觀影主力。
抱著這種想法，其實寧昊這段時間的心情極為患得患失。
尤其是還有兩天時間，瘋狂的石頭就正式上映，那總心慌慌的感覺來得更甚，生怕自己這段時間看到的就是全部，一切都隻是個美妙的泡沫。
僅需要輕輕一戳，便化作虛無。
“彆想那麼多。”
輕笑一聲，李洛繼續向前：“咱們已經儘力了，剩下的就交給市場吧！”
兩三步來到前麵。
他一屁股在王鵬身邊坐下。
寧昊毫不含糊地拉過一旁的行李袋坐上去，然後就這麼眼巴巴地看著跟他們跑了一路的伯納宣發部經理。
原來還有些胖乎乎的家夥，此時已經瘦了好幾斤下來。
滿臉的胡子拉碴。
不過除了沒有胡子外，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嗯嗯，好。”
王鵬低聲回應幾句，再將電話掛斷。
手上的筆尖也停止劃動。
“明天的新聞發布會已經安排好了！”
看向李洛，他微微點頭說道：“因為經費有限的緣故，咱們的發布會隻能放在華星影城，還是差不多的流程，隻是媒體會來得更多一些。”
“不過媒體的體量不會很大。”
以瘋狂的石頭的影響力，不足以讓新聞媒體白忙活。
就算是大劇組也要送上一些禮品才行，要不然誰會閒著沒事跑來幫你做宣傳。
沒點好處。
誰管你什麼明星。
就算隻請上十幾家媒體，攝影、采訪、助手等加起來，這裡就是幾十號人，發出去的車馬費就沒有了小幾萬塊錢，還要送上一些小禮物並且安排吃吃喝喝。
不過就算瘋狂的石頭出手已經算是可以，可還是請不到什麼大媒體。
原因很簡單。
彆人陣容更大，出手更大方。
要不是還有個李洛在，明天的場麵將會更加磕磣。
畢竟對媒體來說。
其餘演員幾乎沒有任何新聞價值可言。
“有人來就行。”
李洛點了點頭，這方麵他不強求。
“還有就是！”
王鵬使勁撓了撓頭，將手中的記錄本展示給李洛看：“據公司的同事統計下來，雖然咱們在電影院中的宣傳效果不錯，但是主流媒體卻很少看到我們的蹤影。”
“現在最後一天才麵向全國宣傳，不確定效果會怎麼樣！”
張了張嘴。
有些話他選擇不說。
那一百多萬經費要是集中在大城市，還能掀起一些浪花。
可偏偏眼前這個家夥拍板將廣告重點投放在三四線城市乃至於小縣城，那些三三線城市的地方媒體隻在當地有影響力，根本出不了圈。
搞得瘋狂的石頭在主流視野幾乎處於隱身的狀態。
效果如何。
他心裡也是一點底都沒有。
記錄本上都是一些收集回來的宣傳信息，大媒體可謂是少之又少。
“網上情況怎麼樣？”
李洛想了想，開口詢問道。
“好評如潮。”
關於這個，王鵬倒是回答得飛快：“從南到北、從東到西，貼吧、聊天室、論壇等等社交平台都能看到討論瘋狂的石頭的聲音。”
“有同事在打網絡遊戲時，都能看到有人在聊起咱們這部電影。”
“就是”
“太不主流了是吧？”
看到對方猶豫的樣子，李洛笑著幫他補充上話語。
“是！”
王鵬聳起肩膀。
“讓我問你一個問題。”
看到寧昊也深以為然，李洛眯著眼睛問道：“鵬哥你見過海洋嗎？”
“見過。”
王鵬遲疑地點頭。
“那一道道浪花固然絢爛，但卻極為容易消散。”
李洛又將目光轉移到寧昊身上，微笑地說道：“底下的暗流才擁有極為澎湃的力量，咱們這部電影相當草根，所以注重於草根是沒有錯的。”
“千萬不要小瞧二三線城市乃至於縣城的消費能力，在我看來這才是大頭。”
“麵子就讓彆人掙了去。”
“咱們要裡子！”
寧昊砸吧一下嘴，忍不住反駁一句：“可潮流是容易被引導的。”
各大劇組之所以都在大城市宣傳。
現在的首映發布會之所以搞得一個比一個高調，無非就是想搶占影響力上風。
觀影人群極為盲從。
輿論說好，他們就認為是好的。
“也沒毛病。”
李洛拍了拍口袋，笑著說道：“可咱不是沒錢嘛，做事情總得有取舍，不能什麼都想要。”
聽到這話，寧昊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其它電影怎麼樣？”
李洛又看向王鵬，也不知道市場熱度如何。
“暑假檔最先上映的是超人歸來，首周票房宣傳的是三千萬。”
後者收回心神，連忙翻看起記錄本：“單憑這個看起來，成績也算得上不錯，但上映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天，遲遲沒有突破五千萬。”
“根據目前的幅度來看。”
“嗯。”
王鵬搖了搖頭，有些牙疼地說道：“華納可能會虧慘！”
“值得關注的是剛上映的碟中諜3。”
“它的勢頭很猛。”
“衝到票房前十問題不大。”
舔了舔嘴唇，王鵬感歎地說道：“暑假檔估計就是它跟龍虎門硬碰硬了，也不知道龍虎門能不能打得過碟中諜3，不過我覺得很懸。”
“阿湯哥的號召力太強了，再加上碟中諜一二部積累下來的影迷。”
“保守估計能拿下七千萬票房。”
“咳！”
李洛清了清嗓子。
表示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王鵬眼角一陣抽搐，強笑著合起筆記本，就彆說他了，寧昊也臉色古怪地撓起臉頰，就算他對自己再有信心，也不會瘋到認為能跟碟中諜碰一碰。
能有個兩千萬票房，他都笑掉大牙了！
“對我們而言。”
王鵬想了想，略帶亢奮地說道：“唯一的優勢，就是在市場上沒有同類型的電影，或許可以乘機咬一口肉下來，至於具體多少”
看著滿臉渴望的寧昊，他選擇閉上嘴。
這一個多月時間。
他親眼見證了這幫人的努力。
不忍心說出一個具體數字，讓這些人感到失望又或者帶著不必要的希望。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極為殘酷的。
既然帶著夢想出發。
那不如繼續懷著夢想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