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噎了一下，也實在是反駁不了，隻好吞下一口氣，好吧，她是經常沒有，但是嘴上還要雇一個把門的，那活著得多累啊！
秦戈穿好外套，盛夏問：“你是要去你叔叔那裡嗎？”
秦戈的叔叔叫秦大年，秦戈上學的事情還是這個叔叔找人跟學校的領導說的。
他在清水落腳的房子，也是秦大年不要的房子。
隻是這叔侄兩個平日不怎麼見麵，至少上輩子，盛夏都沒有聽秦戈說起過。
秦戈說道：“過年了，總要去看一眼，你睡吧，聽著樓下的動靜，如果有人敲門要看清楚了在開門。”
盛夏乖乖地嗯了一聲，秦戈下樓，開了車。
秦大年從前住在高中那邊，隻不過後來學校出事之後，就搬走了，搬到了離學校遠遠的南邊，是棟老舊的筒子樓，秦戈拎著兩箱年貨，上樓敲了敲門。
開門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孩子正在喂奶，秦戈移開了目光，他還沒說話，女人就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喲，瞧瞧這是誰啊，大過年的上門是來討飯吃的？也不嫌棄自己臟了彆人的屋子”
女人扭頭朝屋裡喊：“秦大年！你們家的要債的來了！你還不趕緊出來迎接！”
秦戈聲音低沉下去：“你說話客氣點。”
周春紅一愣，扯著嗓子朝著屋裡罵起來：“秦大年！你看看你的好侄子！我們這麼多年養出來個什麼東西啊！大過年上門罵她嬸嬸！當年要不是我們，他早就不知道餓死多少次了！現在倒成了一個白眼狼了！”
秦大年從屋裡出來，惱怒道：“你快給我閉嘴！彆說了，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秦大年，你個殺千刀的，你敢罵我！我跟了你十幾年，我享過幾天福？你彆以為我不知道，從我們結婚開始，你就背著我明裡暗裡接濟這野種！我就說他是野種怎麼了？他就是！不信你去問問你那個弟妹！她自己知道孩子的爹是誰嗎？”
“夠了！大過年的，你不嫌丟人嗎？快給我滾進去！”
秦大年把周春紅和孩子扯進屋子裡，他滿臉難堪，整理了下領子，才出來見秦戈。
“你怎麼來了，你嬸嬸是鄉下人，說話難聽，你彆介意。”
秦戈看著秦大年，這是一個普通的老實的中年男人，這些年看著更落魄了一些，前幾年他還在學校食堂工作，但是因為周春紅去學校說有女同學勾引她丈夫，把女同學逼到退了學，秦大年因為這件事也辭了職。
秦大年知道秦戈是不會輕易找自己的，除非是難到過不去了，他打開桌子上的抽屜，抽出裡麵僅有的幾十塊錢：“這是我前幾天打零工掙得，你嬸嬸這樣，我這幾年也沒給過你一分錢，這些，你先拿去應急。”
秦大年四十左右的年紀，頭發就已經白了一半，他的袖口縫了又縫。
秦戈把錢推回去。
他把年貨放在地上，從年貨箱子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叔，這是這幾年的房租，你拿給她吧，房子我也已經收拾乾淨了”
沉沉的信封一打開，秦大年就被裡麵厚厚一遝的一百元鈔票震驚住，竟然足足有一萬塊錢!
"不行不行！秦戈，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在市裡賺的，叔，你放心的拿吧，錢都是乾淨的。”秦戈接著說道：“小時候您經常幫我們，也不知道這些夠不夠”
“哪裡用的了這麼多！”秦大年不肯收：“當年發生那樣的事，誰都不想的，我接濟接濟你是應該的，這些錢真的太多了，你在清水的拿房子漏水又不通電，都是你自己弄好的，你知道叔的難處，從來沒有找叔要過一分錢，叔的心裡已經”
秦大年長歎一聲，他如今拮據的，連招待侄子的一瓶酒都拿不出來，秦戈不提過去的事情了，隻讓秦大年拿錢。
秦大年送秦戈到樓下，看著秦戈已經從當年不到他膝蓋的小男孩長得已經比他還要高了。
秦戈的車停得遠了些，要走的時候，身邊的秦大年叫住了他：“秦戈！”
秦大年猶豫了半天，掏出剛剛下樓時他匆匆帶出來的一疊報紙，皺皺巴巴的報紙揭開，裡麵折著一個信封：“秦戈，這是你媽媽來的時候帶來的信，其實我不是你的叔叔，我當時碰到你媽媽的時候，不知道你媽媽遇到了什麼事情，好像是逃難來的，當時她來的時候肚子已經有你了！”
秦戈停住了腳步，他的脊背隨著秦大年寥寥的幾句話，變得僵硬起來。
秦大年把信塞到了秦戈的手裡：“給你媽媽回個信吧，當年她真的是沒有辦法，她帶著你，根本就沒有辦法逃出這裡。”
秦戈垂下頭，許久，他似乎是無可奈何的哂笑一下。
秦大年重重的歎了口氣，他也知道秦戈很無辜，可他還是忍不住勸：“她是你媽媽，是你在世界上的至親，說不定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一直在找你呢，她隻是找不到你而已。”
“不需要了。”
秦戈冷冷地說到，樓下是小孩子用枯枝葉埋紅薯堆起來的火，秦戈把信封扔進了火堆，在大冷天裡竄起一陣火星，秦大年在後麵喊，秦戈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秦大年看著秦戈的背影，他還能怎麼勸呢，誰會原諒一個把無辜的孩子丟下的母親呢？
寒冬裡，秦戈一個人走著，耳邊是院子裡孩子們點燃的爆竹聲，他眉間淩冽，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可是下一秒，他一把把車門重重的關上，他罵了一聲，瘋狂地跑了回去，跑得肺裡全是冰冷的寒意。
他從火堆裡翻出了那個信封，信封被燒掉了一角。
秦戈的呼吸清晰可聞，他被燒紅的手指撕開了信封，裡麵是熟悉的自己。
心裡的宋玉文說自己是因為父親的仇家追到這裡的，被秦大年的堂弟秦大富遇到，見色起意，硬是綁回了家，但是到家裡發現她已經懷孕了，便拳打腳踢的，想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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