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熬製止疼的湯藥,宋言汐隻能倒了半碗紅糖水,取一顆止血鎮痛的藥丸化了,一勺一勺喂產婦喝下。
效果雖不及前者,卻也聊勝於無。
一旁打下手的婦人為產婦擦著額上冷汗,溫聲安撫道:“妹子彆怕,我就在門外守著你,有事你隻管大喊一聲就行。”
她說著,擦去眼角擔心的淚水,擠出一抹笑道:“你隻管放心大膽的把孩子生下來,我來做孩子的乾娘,往後吃的用的咱自家鋪子裡都有。”
聞言,正在用烈酒給手術刀消毒的莊詩涵不由側目,隻覺得女人露在棉布外的那雙眼睛莫名有些熟悉。
可具體在哪兒見過,又一下想不起來。
她搖搖頭,笑女人的想法太過天真。
連自己丈夫在外拈花惹草都管不了,還敢大言不慚當場收乾兒子,甚至還要包下孩子未來的吃用。
看她的身段,並不像是孕育過孩子的,想必也是不知道養孩子有多費錢,這才敢說出這種大話。
宋言汐聽著婦人發自肺腑的話,也不免多看了她兩眼,目光下意識被她腰間掛著的一個木墜子所吸引。
那上頭的紋樣,分明是……
婦人還以為她是嫌她守在這裡礙事,忙起身道:“二位郡主,民婦先回避了,我這妹妹和乾兒子就拜托你們了。”
宋言汐道了聲“好”,餘光瞥見莊詩涵麵帶憤慨,分明是有話要說,當即搶先開口問:“詩涵郡主可需要幫忙?”
“用不著。”
怕被她看見太多,莊詩涵當即轉過身,將箱子擋的嚴嚴實實,隻留了個背影示人。
待到婦人走了,她才突然想到什麼,驀地轉頭看向宋言汐,怒聲問:“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麼故意?”
“少在這兒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無視莊詩涵的憤怒,宋言汐隻溫聲安撫因她們對話而緊張焦慮的產婦。
她道:“你且寬心,詩涵郡主的醫術很好,定會保你們母子平安。”
產婦虛弱點頭,眼底滿是感激的淚花。
莊詩涵卻冷哼一聲,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彆以為在人前誇我兩句,咱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我們之間的賬,還得慢慢算。”
宋言汐點點頭,“自然要算。”
不僅要算,還要前世今生樁樁件件都算得一清二楚。
想一筆勾銷?
她想得美!
言家滿門被滅之仇,她娘親和阿弟淪落街頭死無全屍之恨,連帶著她被設計枉死,這其中哪件事沒有她這個,林庭風的知心枕邊人在其中推波助瀾?
她的雙手上,同樣沾滿了她至親的血。
不為他們報仇雪恨,她沒有臉去見他們。
莊詩涵沒想到宋言汐連遮掩一下都不屑,就那麼大咧咧說要跟她算賬,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這是被人瞧不起了?
不是,宋言汐以為她自己是誰啊,仗著捐了那些坑蒙拐騙得來的銀錢買了個郡主封號,就真以為自己能同她平起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