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城門緩緩關閉,芳滿庭攥緊韁繩,目光死死地盯著“蘇憶桃”遠去的背影,總感覺哪裡透露著古怪,卻又說不出來。
“將軍,城門還沒完全關上,我們真的不趁機——攻城嗎?”
“陸風,率領前鋒營攻城,若距離城門三丈之時,金陵出兵守城,那就強攻!若金陵無動於衷,就立刻撤軍!”芳滿庭眯起眼眸,帶著厚繭的指腹不斷摩挲著韁繩,沉著聲音下令。
“大將軍?”陸風心有疑惑,但礙於芳滿庭的威嚴,還是硬著頭皮抱拳接命,“是!”
“前鋒營!殺!”
“殺!”
五百前鋒營策馬而出,眼中儘是狂熱,馬蹄飛踏,激起漫天灰塵,朝著近在咫尺的金陵城門衝去。
聲聲叫陣衝破天穹,仿佛要掀了天。
紛紛揚揚的雪,依舊在下,仿佛要把一切的黑暗都淹沒在白色之下。
直到前鋒營衝到城牆三丈開外,金陵城內依舊靜的可怕,仿佛在這厚重的城門裡,藏著什麼洪荒野獸。
城牆之上,孤零零地立著一隻酒壺,精致的酒壺上落著一層薄雪,流蘇點綴在風中左右搖擺。
“馭!”
“撤——”
一聲令下,前鋒營迅速後撤,回到軍前複命,“將軍,蘇憶桃這廝到底是什麼意思?”
“鬼知道!”
“就地休整!”
金陵城不是什麼銅牆鐵壁,但是這一刻,芳滿庭卻不敢貿然攻城,因為這座孤城,給她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蘇憶桃為君十三載,威懾八方,就算雲遊天下,燕國朝堂也會有條不紊地決議國政,為天下生民謀事!
這個江山,她想讓它安穩,它就得安穩,她允許它亂,它才能亂!
芳滿庭沒有勇氣攻城,至少今夜,她不敢攻城。
池暝皇府,灼華居。
蘇憶桃躺在床榻上高燒夢魘,而攏春則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唐聽風、姽嫿、臨安等武將守在寢殿內,一個個麵露愁容。
寅時三刻,蘇憶桃沉重的眼皮跳了跳,咳出一口淤血,耳畔好像有狂風呼嘯,刀劍嗡鳴,混雜著一些雜亂的喊叫聲,震得她頭昏眼脹。
蘇憶桃蜷縮著的手指忽然跳動幾下,艱難地睜開眼眸,可她卻什麼都沒看見。
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
蘇憶桃難受地環顧四周,在燭光的映照下,血色的桃花眸空洞無神,用沙啞低沉的聲音道:“沒點燈?”
屋裡的炭火燒得通紅,可她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冷……
手腳都冷。
體內血液越流越慢,蘇憶桃感覺她真的要死了。
“陛下…燈……”姽嫿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話剛說到一半,就心疼到無法言語,深陷進去的眼窩泛著紅色,長長的睫毛掛著淚水,有些不忍地彆過頭去。
對此,蘇憶桃隻是微微一怔,轉而拍了拍攏春的手背,“…朕知道了咳咳咳……什麼時辰?這是哪兒?暮——祝南王到了嗎?咳咳咳…剛才是,姽嫿?”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