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盤元年,十二月二十九】
再過一日,便是除夕歲暮,即使祝暮澤一心撲在蘇憶桃身上沒有心思籌辦,但各部禮官也有條不紊地籌備著,紅綢花燈,宮調漸起。
午後時分,喝了半碗羹湯的蘇憶桃剛睡下,祝暮澤捧著奏疏守在榻邊,手裡拿著支筆,上好的硯台就這麼擱在地上。
這半個多月來,除了上朝,薑渺與徐青煙都賴在綬安宮裡不走,祝暮澤隻希望妻主好好的,也沒空跟她們勾心鬥角。
隻要不太過分,他也就咬牙忍了,畢竟……蘇憶桃還活著的朋友,真的不多了,自己與她也生了隔閡。
他又不是真的把蘇憶桃軟禁於此,又怎麼可能控製她?
珠簾外,薑渺坐在案前翻看醫書,依舊是愁容滿麵。但這回,徐青煙不再抱劍養神了,她與薑渺並肩坐著,手裡捧著一本泛了黃玄門古籍,正愁眉苦臉看著。
……
藥閣,煙熏火燎,藥香衝天。
魏晨站在“丹爐”邊兒,手裡拿著一隻蒲扇,輕輕扇著,控製火候,爐子裡正熬著藥,段楚在她身邊打下手。
不遠處,三個神醫穀弟子、四個江湖遊醫以及兩位太醫院老太醫抱著古籍手劄鑽研著,時不時小聲交流幾句,最後又滿臉失望地安靜下來。
歎著氣,撚著紙頁往後翻。
為了蘇憶桃的病,魏晨幾乎要著了魔。
“梅上雪,梅上雪……這會兒,時辰夠了,十年桃花酒,十年桃花酒,酒,快!”
揭開青銅蓋,白煙嫋嫋升起,熱浪翻騰而來,魏晨拿起酒壇,也不需要稱重,掂量著就往“丹爐”裡倒。
這二兩桃花酒,她不知道已經倒了多少次,早就輕車熟路了。
霧氣氤氳著刺鼻的藥香,霎時間溢滿閣樓,再混上桃花酒香,更是彆有一番味道,有些醉人,但更多的卻是古怪。
“呼——嘭!”
窗外北風肆掠,狠狠砸著軒窗,隻聽一聲巨響雕花窗被狂風推開,撞在一邊兒的牆上。
狂風卷著幾片雪花,越過屏風,穿過案幾,拽掉幾片梅花,呼嘯著拍在魏晨身上。
正全神貫注看著“丹爐”的魏晨被這陣寒風推得後退兩步,起了一身疙瘩,忍不住眯起眼睛,抬袖擋在麵前。
“起風了?”魏晨皺著眉喃喃一句。
“楚楚,關窗,關嚴實。”等風勢退減,魏晨揉著僵硬的臉頰放下袖子。
“好的師姐!”
段楚放下手裡的活,小跑過去關窗。
魏晨上前兩步,正要給“丹爐”蓋上,卻被眼前一抹嫣紅定在原地,半晌兒沒了動作。
正好段楚關完窗回來,見魏晨還愣著,上前一步,隨便往爐子裡瞟了一眼,“哎?怎麼有幾片梅花?師姐等著,我這就找東西給它挑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