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東生
車生突如其來的出現,讓張家誠一時間覺得迷茫了……
眼門前的李鶯鶯,確實是張家誠心心念念,尋尋覓覓了半輩子的女人,伊的長相,伊的學問,伊的談吐,伊的修養,在短短半天的辰光裡,已經把張家誠的心拴牢了,有點逃也逃不脫的腔勢了。
在外國讀書的辰光,時常可以看到男女間,三下五除二,見麵,歡喜,上床,困覺的司空見慣,而張家誠沒法接受這副腔調,甚至會嗤之以鼻,感到惡心。伊記得有一次,同室好友從酒吧回來,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外國美女,相依相偎地進房間,還死皮賴臉地央求伊讓出房間,成全他們的上床。讓出房間沒啥問題,到咖啡館裡坐兩個鐘頭,成全一樁姻緣並不是啥壞事體,成人美事應該講蠻好。不過,張家誠就是沒有辦法相信同室好友去了趟酒吧,廝混了幾個鐘頭,就有了愛情,就可以把女人帶回來,就可以上床,就可以困到了一道去。張家誠覺得,同室好友的人品肯定有問題,有傷風化。頓時翻了臉,當晚就收拾行李箱,搬出房間,徹底讓出了房間。從此再也不和同室好友合住,好友不再,各奔了東西……
其實,在生活當中,一見鐘情和人品沒有任何關係。那位被張家誠唾棄的同室好友到底還是和美女結合了,據說,還生了一對混血兒女,既漂亮又可愛,家庭和睦,生活得蠻好。
倒是張家誠至今還是光棍一個。
張家誠其實也曉得,醫院裡有人叫關人暗地裡稱伊為老古板,議論伊尋女朋友的要求高,眼光挑剔,尋花了眼睛……還有人乾脆講,張醫生再尋下去,要尋成一輩子光棍了。
隻有張家誠自家心裡曉得,伊的時機還沒有到,合適的女人還沒有出現。
而今,當張家誠一見到李鶯鶯的那一刻,眼睛也為之一亮,張家誠認定了李鶯鶯就是伊心裡想要尋的女人。張家誠相信了,相信世界上真有一見鐘情。因為,張家誠對李鶯鶯一見鐘情了,
當寶寶伊阿姨,故意離開李鶯鶯的屋裡,讓張家誠和李鶯鶯獨處在一個房間裡廂的辰光,李鶯鶯講:“坐“。不經意間,遞過來了一個淡淡的笑意,張家聽到了,就像聽到了天使在召喚,張家誠看到了,仿如看到了一個天使在笑,伊局促了。李鶯鶯轉頭又朝伊一笑,講:“坐呀。”張家誠迷醉了,應聲在李鶯鶯身邊坐下來的一刹那,張家誠的呼吸急促了,心不由自主地“呯呯”地跳快了起來,眼睛看牢子李鶯鶯,好像離不了……張家誠在心底裡暗暗責怪自己的輕浮,有失莊重。然而依舊難以克製內心裡澎湃著的情感波瀾。張家誠飽經風霜的麵孔不能自製地紅了。
此刻,原先的一切關於男歡女愛的守約都變了,可以講,現在要張家誠馬上單膝跪地,向李鶯鶯求婚,向李鶯鶯講:“我愛你”。張家誠可以毫不猶豫地講:“我願意”,可以掏心掏肺地講:“我願意”,可以心悅誠服地講:“我願意”。甚至,就是現在,馬上,立刻就把李鶯鶯抱緊在懷裡,擁有了李鶯鶯。幾乎成了張家誠此刻的最大願望。
可是車生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單純,打破了沉迷,把張家誠推到了需要抉擇的十字路口。
每一個上海男人都曉得,啥人肯在自家頭上戴頂綠帽子?啥人能容納一個未婚有子的女人?啥人願意做一來路不明的小囡的爺?
何去何從?張家誠需要想想了。
然而張家誠的抉擇隻是短暫的,在張家誠眼睛裡,李鶯鶯就像在茫茫黑夜裡的一顆夜明珠,是李鶯鶯這顆夜明珠把張家誠原本漆黑一團的愛情之路照亮了,讓伊看到了愛的光明。張家誠不舍得放棄李鶯鶯,難以割舍。
車生怎麼辦?當然,愛鳥及屋這條恒定的真理,也隨即成了張家誠的真理,張家誠願意接受車生,也願意接受還沒結婚,就成為彆人小囡的爺的現實,張家誠相信隻要用心去經營,隻要用真心去相待,車生遲早會變成似如己出的小囡……
張家誠想到這裡,抬頭朝李鶯鶯看過去,想給李鶯鶯一個願意包容一切的笑臉。要命的是,張家誠抬頭看向李鶯鶯的辰光,見到的是李鶯鶯完全沉浸在母子的歡樂之中,連眼睛也沒有朝伊抬一抬,好像伊張家誠根本不存在一樣。
李鶯鶯並不是有意要怠慢張家誠。
其實李鶯鶯之所以如此忘我,是因為伊今早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愛”——母子之“愛”……
從一次被算計的陰謀裡,李鶯鶯得知自己已經懷孕,一個罪惡的種子要在自己的身體裡生根了,生不如死的痛恨、痛苦,幾乎把李鶯鶯擊倒,擊碎,直到小囡在肚皮裡慢慢地長大,催生了母愛的覺醒,最後在風雨交加的深夜,在三輪車上分娩,抱起血淋淋的車生,幾乎用生命為代價成就了做一個真正的母親。以及作為母親,在撫育車生的一路上所碰到的種種的困境和苦難,讓李鶯鶯嘗儘了付出,付出,再付出的含辛茹苦,遇到了磨難,磨難,再磨難的困苦。讓李鶯鶯認知了做母親就是付出,做母親就是承受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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