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沐斯沉默良久，他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實在沒有辦法靜下心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心亂了。
“父皇，兒臣······”
“去吧。”
龍沐斯抬起頭，本以為自己會讓乾帝很失望，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放行。
他看著依舊是閉目養神的乾帝，將已經到喉嚨的話又給咽了回去，然後應聲就直接離開。
龍沐斯離開尚書房的時候還是走的四方步，向著宮門走去的時候，腳步不斷的加快，最後變成了奔跑。
這一次，他一定不要再讓自己後悔，失去過一次，他不願意再失去一次。
等到龍沐斯到了齊老等人所在的院落門口的時候，就見到馬征和雪衛還帶著人嚴防死守，於是他就站在院子裡麵，目光緊緊盯著房門。
久到他的腳底板已經失去知覺，那扇一直緊閉的門才打開。
龍沐斯臉上一喜就準備上前，見鬼醫衝著自己默不作聲的搖搖頭，他的身子就是一僵，也隻能站在原地安靜的等待。
等鬼醫再進去又扶著人出來，等自己的二皇兄出來，龍沐斯心中的石頭才算是真正的落了地。
“你怎麼回來了？”賢王被雪衛攙扶著走出來，一見到自己的皇弟站在門口有些詫異。
這個時候正是瓜分利益的時候，就算是馬征向宮裡麵傳消息，應該也回不來才對。
畢竟他們的好父皇，最看重的就是一國君主的殺伐果斷，現在因為感情離開，已經算是變相的放棄奪嫡的機會了。
“錯了一次，自然就不想錯第二次了。他如何了？”龍沐斯也知道賢王話語的意思，打了個敷衍就追問自己最關切的事情。
“無礙了。”賢王多日愁苦的臉上帶著暢快的笑容，然後又想到了什麼眼神晦暗下去，"阿澤曾說過，不過是選擇不同，從來都沒有對錯之分，三皇弟去見見阿澤吧。"
說完，也不待龍沐斯給予反應，賢王就和雪衛直接離開了。
龍沐斯站在門口一直看著賢王的背影消失，這才邁步進入屋子，待他看向徐天澤麵上已經出現少許的紅潤的時候，他就知道沒什麼問題了。
畢竟彆人怎麼說，都不如自己親眼看到。
眼見徐天澤安靜的躺在床上，龍沐斯有些恍惚的想到從前，然後他做到徐天澤的床邊，輕輕撫摸著徐天澤的臉頰。
“阿澤，我回來了，以後都不會再離開。就算你心裡有二皇兄，本王也會一直站在阿澤的身邊，好不好？”龍沐斯的眼神泛著柔光，語氣也是輕柔的不像話。
人都是賤皮子，隻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如今失而複得，就更加不想要傷害。
所以對於現在的龍沐斯來說，徐天澤愛不愛已經沒有那麼的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徐天澤還好好的活著，他還能再往後的餘生裡看著他。
就算是讓他隻能默默站在角落裡麵也沒有關係，因為他已經很知足了。
龍二本來是跟著龍沐斯一起進來的，一見到龍沐斯對徐天澤展現的溫柔，他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一臉百無聊賴的守在門口。
腦海中不時的閃過當初龍一對他和主子的控訴，那些話他本來是沒有在意的，可是見到龍沐斯今日的舉動，他就想起了龍一當初的話。
“殿下當真喜歡徐天澤嗎？若是喜歡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徐家之事，殿下不是也有插手嗎？”龍一眼中的不甘宛若實質，聲音卻是帶著怨毒。
在他看來，自己的主子一直都是一個以利益為先的人，無論是什麼人，無論忠心與否，無論跟隨時間長短，隻要需要犧牲或是舍棄，那麼自家的主子根本就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所以當自家主子因為徐大人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懲戒他們這些下屬的時候，龍一才會那麼的不滿。
這才有了當初徐大人參加自家主子和南小姐的婚禮，龍一直接在門口出言不遜的原因。
當然，最後龍一還是因為這些事情挨罰，甚至是最嚴重的暗衛刑罰。
龍二也記得最後龍一被舍棄的時候，他偷偷去看龍一最後一眼的時候，龍一對他的告誡。
“龍二你我這樣的人，本就是為了主子生，為了主子死的。當初我也是從無二心，可是自從主子喜歡上徐天澤的時候，這一切都變了。”
“那個隻會專注利益的主子有了軟肋，也變得猶猶豫豫，那最後主子是無法完成自己的野望的。”
“我不為自己的事情辯駁什麼，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必要的時候，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龍一的眼神帶著溫潤的光芒，臉上也是帶著風輕雲淡的笑意，明明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但是龍二卻從他的身上看出那一股淡淡的死意。
龍二沒有應答，也沒有拒絕，他隻是將自己帶來的龍一最愛的燒雞，擺在了龍一的麵前。
然後默默的倒了兩杯酒，舉起一杯輕輕的一碰，一口灌下就沉默著獨自離開了。
當時龍二看著天邊的明月，他不明白，為什麼龍一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明白龍一話語的含義。
直到今天看到自家主子從上書房出來，一路飛奔回到了府邸裡麵，站在院中死死的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再到趴在徐大人的耳邊，溫柔的說著話的時候他才明白。
原來當初那個隻為利益而行走的三皇子，也已經有了情感，變成了有血有肉的存在。
或許在彆的勳貴之家，或者在平常百姓之家，亦或者是在江湖上，這樣的變化是一件好事。
可是唯獨在這兒，從無血親的天家裡麵是一件極其難辦的事情。
或者說，龍沐斯沒有奪嫡，他還是那個毫無存在感、毫無母家幫襯的三皇子的話，這樣的變化也不是一件壞事，甚至龍二他們這些個下屬，也會為此由衷的感到高興。
可是道路千萬條，唯獨那麼一條不能走的，讓自家主子走了。
一條粉身碎骨的道路上，走的人變成了有血有肉、有情感、有軟肋，那等待他們的將會隻有失敗這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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