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不能停住,但東西絞進軌道之中,一旦被卡住,即便有前後車廂作為帶動,依舊有傾覆的可能。傾覆啊,賀琪琪,你知道什麼意思嗎?一旦有一截車廂傾覆,就可能造成整列火車集體脫軌,昨天晚上我記得是有另外一輛火車路過的,一旦火車脫軌撞上另外一輛,兩列火車你知道會發生多大的事故嗎?屆時會有多少人受傷,多少人死亡?你故意把旅行包丟出去,如果真的發生了這些事,你知道你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嗎?那麼多鮮血和人命,到那個時候,你大哥也救不了你!”
賀琪琪果然被嚇住了,下意識說:“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扔掉……”
她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下意識看向賀澤宇。
林湘南哼了一聲,“你就是想故意把我的衣服丟掉,等進了家屬院丟人是吧?”
“我,我……”
賀澤宇過來一把抓住了賀琪琪,他的臉色也不太好,但還是保持著溫和。
“大嫂就彆嚇唬琪琪了,她本來就膽小,不過她沒有壞心……”
“沒有壞心?那你倒是跟我說說,彆人都睡著了,誰想做事不是小心翼翼地做,免得打擾了彆人。怎麼就她費勁巴拉地把那麼大個包提到窗戶邊上去了?還一顛簸就掉下去了,怎麼早不顛簸晚不顛簸,偏偏那個時候顛簸了?”
賀澤宇還想說什麼,被賀文山瞪了一眼,“行了!老二!”
賀澤宇隻好住了嘴,林湘南也不再多說,指了指遠處的車廂,“聽說火車上有餐車,你們應該有錢吧?去餐車吃啊。”
“如果不是餐車上的飯貴,你以為我們會來找你嗎?”
見林湘南沒了食物,又被林湘南上了一課,賀琪琪也沒了剛才楚楚可憐的模樣。
“嫌貴?嫌貴彆吃啊。”林湘南說。
“你……”
“行了姐,你少說兩句吧。”賀修業突然開口,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兩頓沒吃覺得自己現在能夠吃下一頭牛,拽著賀澤宇叫道:“二哥,我們現在就去買吧。”
走了幾步,他又扭過頭來,“大嫂,我們買完了一會兒過來吃。”
“等等。”林湘南連忙叫住他,“你們過來乾什麼?”
“你不知道,我們那邊人好多,特彆擠,我現在覺得我渾身上下都是臭腳丫子味,還吵得不行,這兩天我都沒有睡好。”賀修業說。
他一派理直氣壯的樣子,仿佛林湘南便該給他解決這些問題。
“跟你哥哥姐姐說呀,”林湘南拂開賀修業的手,笑眯眯地說:“你二哥這麼能耐,什麼事辦不到啊,補幾張票的事而已,快走吧。”
事實上,當然沒有這麼容易。
這個年月,隻有乾部才有資格買臥鋪票,他們這些人裡隻有賀文山一個人是乾部,林湘南已經占了賀文山的臥鋪票資格,其他人當然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賀修業不知道這些,但眼見林湘南這個包廂裡就有六張床,就算塵塵也占一張都夠用了。
當下,死皮賴臉地拉住林湘南的胳膊,“大嫂,你這裡不是還有空床嗎?你就讓我們在這裡呆著吧。”
“不買票,直接占了位置,是占公家便宜吧,賀文山?”
前世十五年夫妻,林湘南多少次被賀文山叮囑不準占人便宜,賀文山最看重的就是這一點。
果不然此話一出,賀文山就說不行。
賀修業欲哭無淚,他連日來的饑餓、勞累、上火車後對嘈雜的環境忍受,在看到林湘南所住的這個包廂後到了極點,當下拉著林湘南哭求道:“大嫂,你就讓我在你這裡吧,我不想回去,你不知道,我姐買的東西一點兒也不好吃,我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那邊擠得腳都伸不開,到處不是汗味,就是臭腳味,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林湘南如何不知道呢?
她知道。
上輩子去江城時,她一個人帶著塵塵,也是忍受著那樣的環境,甚至人更多。
她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沒少有人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甚至想揩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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